清晨,天刚蒙蒙亮,文莘突然醒来,觉得裤子湿的,她奇怪自己十多岁了怎么还尿床,她坐了起来,伸手摸了一下床上湿了的地方,再举起手,只见晨光下,手上一块血迹。
“啊!”文莘吓得大叫,身边的小蝶吓得惊醒,忙坐起来看着身边的文莘。
“血,有血!”文莘颤抖地将手递给小蝶看。
小蝶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掀开被子,只见床上一滩鲜红的血渍。
“小姐这是长大了啊。”
“什么意思啊?”文莘问小蝶。
“女孩子长大了都要流血的,我第一次流血的时候,吓了我一大跳,流得比你多多了,好大一滩,可吓人了,后来翠莲和我说,我这是长大了,到成亲的年纪了。”
“我不要成亲,我不要流血,去准备一桶水,我要洗干净。还有……你把床上脏了的东西,全部给我换了。”文莘委屈地要哭出声来。
门口的丫鬟纷纷小声议论着,有一脸笑意的,也有一脸茫然的。
文莘洗完澡,穿着亵衣等小蝶穿衣服。
这时,家丁跑了过来,跟门口的丫鬟说,丞相听闻小姐长大了,想问问小姐想吃点什么,家里为她庆祝。
文莘听见家丁这么一说,明显是父亲已经知道自己流血的事,更是又羞又恼。
“我不去!我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们走,走远远的。”文莘大喊。
“我的大小姐,你不可能永远不出这个房间啊,再说了,我也经历了,没什么的。”小蝶劝她。
“可是我怎么不知道你流血啊?”文莘反问。
“用过的布条我都洗干净了,当然你不知道了。小姐,走吧。”
“我就不出去,现在家里都知道这事了,我怎么出去见人,我就不去!”说完,文莘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把头埋在被子里哭泣着。
小蝶无奈地拍了拍文莘,劝慰道:“再说了,咱们院子里都是女子,管她有的没的,不让外面的人知道就是了。”
文莘听罢,掀开被子,眼睛早已哭红,嚷嚷着说:“我早说过,我这要不了那么多丫头婆子伺候,你去告诉我妈,把她们全部换出去,留三两个盥洗打扫的下人就行。”
小蝶一听有些生气,说:“那倒好了,我平时在这儿从不盥洗,也不清洁,等会我就去跟夫人说明,把我也换出去。”
文莘一听,愣了一会,哭的更伤心了,气道:“这府里就数我俩最亲,你要是走了,我就……”
话未说完,小蝶赶紧捂住文莘的朱唇,劝道:“哎呀,我的好主子,千万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俩从小一块儿长大,离了你,我又能去哪呢?”
文莘听完,又把被子蒙在头上,哭了起来。
这时,王夫人轻轻推门走了进来。
“出去,你们都出去,说了不要进来!”文莘听见房门响了,很是气恼。
王夫人笑着走到床边,拍了拍文莘头上蒙着的被子。
“莘儿,我是妈妈。”王夫人温柔地说。
文莘没有回答,她蒙着被子把身子转向另一边。
“你这样会把自己闷晕了的,快打开吧。”
“晕就晕,反正现在家里都知道了,太丢人了,我不要出去。”
“你长大了,妈妈替你高兴呢。”王夫人依然慈祥地安慰她。
“我不要,你走开,你出去!”
王夫人有些生气了,严肃地说:“你就这样对你母亲说话么?行,我出去,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你有本事就永远别下床。”
王夫人生气地走了,文莘把头露了出来,委屈地直掉眼泪。
一周后,晗珺正在樱花树下看书,一片花瓣落到书上,晗珺抬头一看,樱花树已开满了一团团紧簇的花。
晗珺摘下一枝花,用法术将樱花变成一支发簪,正巧,看见文莘也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文莘发现了晗珺正看着她,转身准备要走。
“文姑娘。”晗珺喊她。
文莘转身尴尬地笑了笑,站在原地。
“公子喊我?”
“难道这里,还有第二个文姑娘?”两人相视一笑,面对面坐了下来。
“你来摘花?”晗珺问。
“嗯。”
“听说你在屋里呆了好几天都不愿出门,这样对身子不好,还是要多出来走走。”晗珺笑着,看着文莘。
“嗯,知道了。”文莘低着头,喃喃地答应着。
“要我帮忙一起摘花吗?你看枝头的樱花开得最艳。”
文莘抬头看了看树梢,明亮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她伸手挡住阳光,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说:“甚是开的好,可是好高啊。”
“我从小习武,爬个树梢难不倒我。”晗珺笑了笑,将外袍脱了下来。
只见他轻如飞燕,不一会儿就爬到了树冠。
文莘眯着眼睛冲他喊:“公子,你要小心啊!”
晗珺折下樱花,在鼻尖闻了闻,淡雅的樱香让他很是满意,他一跃而下,将手中的樱花递给文莘。
“真好看。”文莘手中拿着樱花,仔细端详起来。她一抬头,正看见晗珺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不觉脸一红,羞涩起来。
晗珺被她逗笑了,举手摘了一朵樱花,轻轻插在文莘的头上。
文莘不敢看晗珺的双眼,他的双眼犹如夜晚的星辰一般深邃,她喜欢这个男子。
文莘笑了笑,“多谢公子,见近日樱花开得甚好,我之前就采摘了一些,然后分成三份,一份花朵烤干,另一份风干,还一份樱花,我让厨房的刘姑做了樱花酥,我尝了一个,可好吃了。”
“是吗?那文姑娘怎么不带来给在下尝尝呀?”晗珺笑道。
“我怎么会忘记你呢,而且知道你在这,我便把烤干的和风干的,分别泡了两壶花饮,还加了蜂蜜。现在呢,就是公子品尝樱花酥和喝花饮的时候了,等江公子品尝之后,告诉我是风干的樱花好喝,还是烤干的好喝。”文莘笑了,边说着,边打开食盒,将花饼,两个水壶还有茶碗都取了出来,给晗珺和自己倒了起来。
晗珺拿起茶碗,仔细端详着,只见木制茶碗上还雕刻着梅花,他不禁想起了在天宵宫夜夜饮酒的日子,他一饮而尽。
“都好喝,不分胜负。”晗珺看着文莘满怀期待的双眼,温柔的说着。
“可是我觉得烤的没有风干的好喝,而且你才喝了一口。”文莘嘟起了小嘴。
“只要是你的花饮,我都觉得好喝。”晗珺凑到文莘耳边轻轻地说。文莘羞涩,脸红了,她马上转过脸去。
晗珺从怀里取出刚才做的樱花簪,在文莘眼前晃了晃。“这个,我用樱花树枝做的,喜欢吗?”
“啊?”文莘有点不知所措,她接过发簪,仔细看了看,栩栩如生,像极了真正的樱花。“好漂亮啊,江公子,你手艺真好,雕的就像真的一样。”文莘很是惊喜。
晗珺又拿过簪子,站起身,走到文莘身边,轻轻将簪子插入文莘的发髻。
“真美。”晗珺由衷的说,眼睛充满爱意。
文莘跑去水边看了看自己,很满意,微笑着转身对晗珺笑着,晗珺也露出了微笑回应她。
文莘回到晗珺身边,好奇地问:“江公子,你做簪子手艺那么好,你家也有樱花树吗?”
“我家有很多树,小时候在家无聊,就喜欢做点手工,文姑娘若是喜欢,我以后经常做给你。”晗珺温柔地看着文莘,觉得她很可爱。
“你家是什么样啊?一定很美吧?”文莘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
晗珺低头微笑,说:“我家在北方,那里有山、有水、景色宜人,唯一不足的,就是过于寒冷了。”
“嗯,我听老师说过,往北会越来越冷,人也越来越少,神仙们都住在北方……,江公子,你见过神仙吗?”
晗珺微笑着点点头,笑着说:“见过。”
“啊!真的有神仙啊?他们好看吗?他们真的会法术吗?他们是不是真的不会死啊?他们会飞吗?”文莘兴奋极了,一连问了好多问题。
“唔,我上次见到的神仙,是个仙女,很漂亮。”晗珺坏笑着。
“那你们说话了吗?”文莘更好奇了。
“没有,我就看了一眼,哪有机会和她说话啊。”
“那她长什么样子,父亲说我母亲年轻时美若天仙,那神仙一定很美了?”文莘笑着。
“嗯,你父亲说的没错,她一身红衣,驭火前行,肌肤若雪,朱唇皓齿。”晗珺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三界第一美女琰玥公主。
“如果以后有机会,江公子一定要带我去你的家乡看看,说不准我也能看到神仙。”
“好。”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小蝶的声音:“大小姐!夫人喊你去她那做女红了。”
“知道啦!”文莘回答完小蝶,羞涩地对晗珺说:“我要走了。”
“好,快去吧。”
文莘害羞地跑了。
晚上,文莘躺在床上,看着天上的繁星,仿佛看到了江公子的双眸。转身又看了看一旁陪睡的丫鬟小蝶,她悄悄坐起,拿着樱花簪,想着公子那英俊儒雅的面庞,不觉脸红心跳。
第二天一早,文莘在梳妆,隐约听见外面有兵器碰撞的声音,她问小蝶:“外面在干嘛。”
“想必是我们家少爷和江公子正在比剑术吧。”小蝶笑着说。
“自从江公子来到家里,哥哥是最开心的,以前总是背着父亲偷偷地练,现在可是和公子明着面的练剑了,走,我们去看看。”
“嗯,走吧。”小蝶笑了。
“对了,把这个插上。”文莘从枕头底下拿出了樱花簪,让小蝶插到了自己的发髻中。
小蝶惊讶地看着樱花木簪,不禁感叹:“好美的簪子啊。”
文莘羞涩一笑。
他们主仆二人来到晗珺住的梨花院,这里和文书阳的檀华居仅一墙之隔,文莘现在梨花院门口,偷看两人练剑,只见文书阳输给了晗珺,文莘情不自禁高兴地拍起手来。
文晗二人寻声望去,看见文莘来了,晗珺一眼就看到了文莘头上的樱花簪,不禁心中大喜。
文书阳走到文莘面前,用手刮了刮文莘的鼻子,笑着说:“哪有看着自己亲哥哥输了还拍手鼓掌的妹妹。看来,我在妹妹心里,甚不如这位江公子几分。”
“文兄弟说笑了,姑娘只是为在下赢了她最崇敬的哥哥高兴而已,是吧?”晗珺看了看文莘。
“就是,知我者,江公子是也。”文莘笑了笑。
这时,文书阳低头整理衣服,晗珺看到了文书阳腰间的香囊。
“这是哪位姑娘赠的呀?”晗珺知道,是文莘送的,他瞥眼看了看文莘。
“我妹妹送的。”文书阳笑了。
“文姑娘,这香囊精致好看,上面的竹林栩栩如生,在下甚是喜欢,所以,在下也想求一个姑娘亲手缝制的香囊,不知姑娘可否愿意?”晗珺微笑着对文莘说。
文莘羞涩地脸红心跳,点了点头。
“行了行了,今天我得随陈将军去督察御史家议事,我先回去了。”文书阳对晗珺使了个眼色,晗珺假装没有意会,拱手拜别。文书阳走到门口看见小蝶正站在门口,轻轻对小蝶说:“你在这愣着干嘛呢,回去。”小蝶会心一笑,赶忙离开。
等文书阳走后,晗珺问文莘:“姑娘想学剑术吗?”
“啊?”文莘一时没反应过来。
“来我教你。”晗珺牵过文莘的手。
“你看,剑要这样握,你得记住,剑柄一定要握紧,如果剑离开了手,你就很危险了。”
晗珺将手握在文莘手上,慢慢教文莘练剑。
“我觉得那孩子不错,能文能武,谈吐儒雅,气度不凡,如果莘儿喜欢他,我倒是成全他们。”王夫人对正在逗鸟的文兆坤说。
“不可,莘儿已经许配平王,先皇定下的亲事岂能反悔,所以莘儿必须嫁给平王,这是规矩,咱们文家世代为相,我又是元老,这规矩不可破。”
王夫人一听急了:“什么九朝元老,什么世代为相,我就不想让女儿嫁给那个落魄平王,你看看咱们家,被他害成什么样了。我就觉得江公子好,风度翩翩,气宇不凡,谈吐儒雅,你看他举止言谈,一脸贵气相,莘儿要嫁也是嫁像他那样的。”
“那江公子不知来历,他的家底无从查验,我怎能放心莘儿嫁给他。再说了,文家世代与皇族联姻,书阳那孩子叛逆心重,有主见,我还放心一些。但莘儿乖巧,单纯善良,反而让我担心,怎可嫁一个来路不明的贵公子,就凭他长得好看,举止儒雅?”文兆坤反驳。
“得,要是赵绍羽那孩子能登上皇位,我就不反对,但是现在你也看到了,他自己都难保,现在朝廷里头太后掌权,她想要关那孩子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王夫人有些生气。
“你胡说什么,太后和皇上英明神武,治国有方,是我楚基国一大幸事,你这就是妇人之见。”
王夫人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说错话了,转身离开了房间,朝后花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