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居山间的美味佳品

一日我在街上的集市中行走,偶遇一位妇人,她身前的地上放着担子。其实,那样的担子对于一座县城来说,谈不上什么稀奇之处,但那天的我无意之间,在那副担子里见到了久未谋面的岩木耳,这令我惊奇不已。

岩木耳的外形与木耳相似,稍不注意,便会与木耳混淆。但岩木耳比木耳要滑溜,岩木耳的外面还裹着一层透明胶质状的薄膜。年少的时候,家里人口多,口粮常常不够吃,我们便常常会在岩木耳生长的季节里钻进山涧,在潮湿的岩石上寻找岩木耳。如果是在春季或者夏季,雨水多起来,那时,只要细心找寻,总能在岩石上找到这种岩木耳。

有些地方将岩木耳称为地木耳,皆是因为这种木耳状的真菌与藻类的结合体,也能在潮湿的泥土里生长。不仅如此,在一些潮湿的树木根部,也能见到它们的踪迹。岩木耳最喜含钙质较多的土壤。湿润时,它会张开了生长,呈蓝绿色;干燥时,便又转成了灰褐色。岩木耳的生命力比较强,它们可以通过休眠的方式躲过高温,避过严寒,逃避干旱,而当雨水到来,它们又会哧溜一下再次爆发出生命的活力。对于岩木耳的称呼,地域不同,各地叫法不一,有的地方把岩木耳叫作葛仙米,很好听的名字。

岩木耳被称为葛仙米,可能是与一个传说相关。

东晋时的葛洪隐居南方时,曾遇到了灾荒之年。当他在山中寻找可供食用的食物时,便发现了这种岩木耳。食用一段时间,他发现岩木耳还具有健身强体的功能。后来,葛洪将它献给了当时的皇帝。没想到,体弱的太子吃了岩木耳后变得身强体壮了。为此,皇帝将这岩木耳赐名为“葛仙米”。这便是“葛仙米”一词的由来。

《本草纲目拾遗》里对葛仙米有这样的记述:“葛仙米,生湖、广沿溪山穴中石上,遇大雨冲开穴口,此米随流而出,初取时如小鲜木耳,紫绿色,以醋拌之,肥脆可食,干则以水浸之,与肉同煮,作木耳味。”这里不仅记述了岩木耳的生存环境,也记载了岩木耳的烹调之法。

从潮湿的泥土里采摘岩木耳有些麻烦。雨打风吹后,虽然生长在地上的岩木耳长得肥嫩,但泥土也喜欢钻进岩木耳里酣睡。采得了岩木耳,清洗起来却十分麻烦。稍没洗净,吃起来便会有一种嚼沙的感觉。而从岩石上采摘到的岩木耳,却干净了许多,不仅洗起来方便,吃起来更觉美味。

岩木耳不仅是我们年少时度过荒年的山中野食,它也是古代人们度过荒年的一种野食。

清代王磐在其所著的《野菜谱》里有这样的记载:“地踏菜,生雨中,晴日一照郊原空。庄前阿婆呼阿翁,相携儿女去匆匆。须臾采得青满笼,还家饱食忘岁凶。”

这里所说的地踏菜,也是岩木耳的一种称呼。从这些文字记载中,我们能够窥见,这种大自然的馈赠,拯救了荒年里的不少人。

我们将岩木耳从山里采摘回来,在炒制的过程中添加辣椒、花椒,吃起来便有一种麻麻的、香香的、辣辣的滋味儿。在我们吃岩木耳的那个时代,只要能饱肚子就很好了,从来没有想到,它还曾进了古人的美食谱。

清代著名诗人袁枚所著的《随园食单》对它就进行了相关的记述:“将米细捡淘净,煮半烂,用鸡汤、火腿汤煨。临上时,要只见米,不见鸡肉、火腿搀和才佳。此物陶方伯家制之最精。”袁枚在其书中所记述的“米”,并非我们熟知的大米,而是岩木耳的别称——葛仙米。

《梧州府志》也有类似的记载:“葛仙米,出勾漏草泽间。采得曝干,仍渍以水,可作羹入馔,味甚鲜。原非谷属,而以象形,故称米尔。”

刚采摘的岩木耳洗净后炒起来让人吃,口感鲜滑、爽嫩,晒干保存后的岩木耳同样不失其鲜美的味道。想吃的时候,将晒干的岩木耳用水浸泡,它们又能恢复采摘时的那种鲜嫩的状态。不论蒸、煮、炒,岩木耳都能成为一道道令人垂涎欲滴的佳肴。作为席间佳肴的岩木耳,翠碧鲜嫩,味美甘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