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铸钢—下连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新兵集训就要结束了。大家都开始琢磨着自己会去哪里,会到什么单位,会遇到怎样的老兵,会有一个怎样的未来。这是每个新兵都会想的问题。

“海洋,你说咱们会去哪里?”武警问道。

“我也不知道,与其琢磨这个,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新训考核。考核好了,你才有选择。”海洋一边回答武警的问题,一边翻着手中的《狼图腾》。

“这本书你都看好几遍了吧,还没看腻?”

“不会腻,这本书,值得看。”

这时,李新宇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带了新兵结训考核的通知,这次新训考核是对新训期间所有的科目进行考核,也就是检验他们的集训效果,优秀的自然会到好单位,成绩靠后的就自然不能了。

“班长,我们能跟你回去吗?”霍建军问道。

“可以,你们好好表现。”

“那我们肯定好好表现。”

夜间,李新宇和海洋一班岗,两个人在营区门口站着。

“班长,新兵集训快结束了,很感谢这几个月您对我们的教导。”海洋率先开了口。

“这是班长该做的,海洋,你知道吗?我想把你带回到我的班,我亲自教你,你一定是个好苗子。”

“谢谢班长,那到时候还希望班长您真的把我带回去,不是骗我。”

“放弃谁,也不能放下你,你可是我特意挑过来的。”

新训考核如期开展,大家都在尽力表现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取得好成绩。项目一项一项结束了,最后一场是实弹考核。此次实弹射击的考核标准是只看上靶数,每人十发弹,全打到靶上就是优秀。班长负责保险新兵的射击安全,海洋从出发地线走到射击地去一看,发现是李新宇给自己保险。

上趟,瞄准,就在这时,他脑子了突然想到那次射击训练时一个小插曲,那一次武警问他要是打到四环上面了会不会被骂。李新宇能打上四环,那也是个人才,四环比十环难打。

在射击口令下达后,海洋瞄准靶子,击发、瞄准,击发、瞄准,再击发、瞄准。期间报靶员一直在标识海洋打在了左下的四环。

“嘿,神了,全打四环了。”李新宇乐道,“要是算环数,你可没及格。”

实弹射击考核结束后,海洋打了一梭子四环的事情传开了,大家都说他是八连神枪手。

这天,连长把李新宇叫了过去,两个人来到连队活动室门口。

“新宇,有个事情得和你说一声了,你连队今年分不了那么多人,现在二排都要多了一个人,需要分到别的连队去,经过协商,你们连长决定从你们班里挑一个。”

听到门口连长和班长在说分配的事情,在仓库的武警突然来了兴致,他偷偷躲在门后听起来。

“什么意思?就是我们班里有一个新兵不跟我们走?”

“是的,所以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把谁挑出来。”

这个消息在李新宇的心里炸开了花,也在海洋的心里炸开了锅,现在的七班,大家都习惯了对方,这一下少了一个人,谁都不愿意。

李新宇回到了班里,看着几个新兵,心中满是煎熬,他不舍得自己带的任何一个兵,他想把他们都带走。武警的心里也是心事重重,他不知道怎么把自己偷听到的这件事情告诉大家。他决定先谁都不说,自己偷偷盯着班长,连长说要班长晚上给他一个答复,所以跟着班长,他就会知道最终是谁会被分到别的单位。

夜里,武警看见李新宇去找连长了,他连忙跟了过去,刚准备趴门听,就听到钟军伟在叫他,武警只好先放弃,跑了回去。

李新宇进到连长屋里,李瑞看了看他,知道他已经有答案了。

“我想先知道,我们班的那个兵会补到那个单位去。”李新宇说道。

“三营二连。”

“三营二连?”这个单位对于李新宇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李新宇自己所在的连队是三营一连,虽然是相差一个连,但是却在两个地方执行任务:“我想打个电话。”

“可以。”

李新宇接过李瑞的手机,拨通了一串早已熟记在心却从来没有打过的一个号码,三声等待音后,那边传来一到熟悉的身音,一句简单的询问,让李新宇瞬间破防。

待武警完成了钟军伟交代的任务后,他又借故上厕所去偷听。

“海洋虽然相比其他四个新兵成熟一点,但还是有些桀骜不逊,所以就是他吧。”连长屋里,李新宇说道。

“那行,就海洋了。”

“连长,那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好好做做思想工作。”

听到这些,武警连忙撤退,回到班里,他心情复杂的看着海洋,武警原以为,班长最喜欢的新兵应该是海洋,可是没想到,他在班长的心里居然是这样的形象,就在此时,李新宇也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然后把钟军伟叫了出去,屋里只留下了五个新兵,武警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没有说。

转眼间就到了下连队的前夜,各班在组织最后一次茶话会。

“时间是真快,一转眼,我们已经结束了新兵连的集训了,明天我们就要下到新的连队了,去开启新的征程。”陆军说道。

“是啊,我们都认识三个多月了,不过,下到新连队我们还是会在一起,我们还能一起搞事业。”霍建军兴奋道。

“海洋,谢谢你教我说普通话,下了连队,我还想和你一起。”空军多吉说道。

海洋笑了:“我们肯定会在一起的,到时候,到时候我继续教你说普通话,对了,我特意给你买了这个。”说完海洋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本新的新华字典,“你要遇到不认识的字就翻字典。”

武警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到目前为止,知道那件事情的除了班长,就是他了:“我也舍不得大家,我想和你们一直在一起。”武警看向了李新宇,“班长,我们会一起回到连队吗?”

李新宇抬头看了看武警,眼睛里目光闪烁:“会的。”说完这句话他又看了看其他几个新兵。这几个新兵是自己仔细挑过来的,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居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钟军伟端起了装满饮料的杯子:“班长,这几个月,跟着您我的确学到了很多东西,我很感谢,这次能够跟着你一起参加新训。我想等我回去了之后,我能够独当一面,当好这个分队长。”

“你可以回去跟你的分队长交差了。”

这时,五班长跑了过来:“新宇,快,所有班长、班副,到排长屋集合开会。”

“那你们先玩,我们去去就回。”

等李新宇和钟军伟走了之后,海洋提出了一个提议,每个人给其他人写一个小纸条,然后用信封装着,等到第二天上了分配的车之后再看。大家一听觉得这个很有新意,纷纷同意,每个人都拿出了一个信封和信纸,然后给李新宇和钟军伟也准备了一个信封。

大家都低下头开始写给战友的话,大家时而抬头思索,时而低头奋笔疾书,除了呼吸声,剩下的就是笔在纸上的刷刷声。

二十分钟后,大家把自己写好的纸条都折好,放进了对应的信封。然后把这些信封压在班长坐的位置前面的桌子上,等待着班长班副写好放进去。

次日早饭后,新兵连里热火朝天,大家都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到新训基地的大广场上集合,在那里,他们将去到自己新的连队,开启新的征程。

“大家都收拾好了吗?”李新宇问道,大家点了点头,“没有落下东西吧。对了,那个信封里面的东西,我和班副也都写好了,放进去了。那我们出发吧。”

走出班里,大家回头看了看这个房间,这个承载了他们新兵时光的房间,今天就是大家离开的日子,离开前,大家最后一次看看这个房间。

基地广场上,所有新兵连的官兵都集合到了这里,等待着分配,就见团长站在主席台上,拿着名册,一个一个点名,点到了的人就上对应的车。

“新兵八连七班海洋。”

“到!”

“三营二连!”

“是!”

突然点到海洋的名字,海洋整个人都是懵的,条件性反射的答道。三营二连是哪里?和班长,陆军他们不是一个地方?为什么自己会分到不一样的地方?海洋心里有无数个为什么。

七班其他新兵更是惊讶,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海洋会去别的连队。李新宇咬了咬牙,闭上了眼,没有回头看海洋。海洋见班长没有回头看他,脑海里突然想到了前一日班长那特殊的眼神,顿时明白了过来,他的眼神变得复杂了,然后决绝地回了头,走向了那辆即将载着他去新单位的车。七班其他人跟着李新宇回到李新宇所在的连队,副班长钟军伟也和海洋坐了一辆车。

很快,分兵结束了,列车缓缓发动,海洋坐的车和陆军的车擦身而过。这时海洋看到了陆军他们几个急切、担心、不舍的表情以及头也没回的李新宇,而陆军他们则是看到了海洋满眼的复杂与失落。

“班长,你快去找团长说说,让海洋和咱们一起走啊。”霍建军说道。

“坐好!”李新宇冷冷的说道。

“好了,傻大个,你别虎了,海洋去那边是班长定的。”武警再也憋不住了,“早在前些日子,班长就已经决定了要让海洋去那边,我们班只能有四个人跟班长回去,所以班长就让海洋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陆军问道。

“我……我偷听到的。”武警说完看了一眼李新宇。

“你知道你不早说!”霍建军冲武警吼道。

“你们几个消停点!”李新宇回头冲他们几个一吼,几人看到了李新宇不怒自威的眼神,顿时怂了,慢慢坐了下来,“作为军人就要服从,你们第一天当兵吗?”

海洋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那晚班长的话“放弃谁,也不能放下你,你可是我特意挑过来的。”可现在,现实还真是讽刺,海洋冷笑了一下。是的,他被班长放弃了,那个曾说不会放弃自己的班长,最后却把自己果断抛了。

“你还好吧?”钟军伟小声问道。

“我没事,班副。”海洋回过头的时候,秒变微笑脸。

“没事,以后咱俩在一个单位,有事你就找我。”

“谢谢班副。”

“海洋,欢迎你来到我的单位。”钟军伟冲海洋一笑,海洋没有再说别的话,而是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他决定先睡一觉,调整一下心态,睡醒后,自己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走新的路。看着海洋,钟军伟突然有点心疼。是啊,那么多人,就他一个人来了这里,心里该多难受,可能此时让他自己静静是最好的选择。想到这里,钟军伟也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