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帮?
把自己地盘搞得乌烟瘴气的,难不成就是这些渣子?
秦川一听立马改了主意,决定继续留在坊中探探对方的虚实。
“恩公,您还是快走吧!”
妇人看他没动地儿,在一旁焦急劝道。
“不急!”
秦川伸手摸摸小男孩的脑袋,笑了笑问道:“这青龙帮到底什么来头?”
妇人本不想说与他听,担心聊着聊着青龙帮再来了。
可这人刚救了她们母子俩,不说又不是那么回事。
她犹豫了一下,开口讲道:“听口音他们像是……”
妇人看着有些慌乱,可说起话来却是条理分明,不到半炷香的功夫,秦川便将青龙帮的由来摸了个一清二楚。
据她所说,青龙坊之前并不是现在这般模样,和城中诸坊相比,这儿虽然偏僻了点,但也没糟糕到哪去。
直到几年前来了一伙自称青龙帮的外乡人,这里才变得每况愈下。
这些人不但在坊里为非作歹,还威胁租住于此的百姓断了房主的租金,转而向他们缴纳份钱。
单是这样,也就算了!
对这些平头百姓来说,只要能有个地儿住,租金交给谁其实都一样。
可谁成想,他们来了之后不到半年,坊里就开了大大小小数十家赌坊和青楼,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汇聚于此,到最后竟是连武侯铺都被赶了出去。
久而久之,青龙坊也就成了一个三不管的地儿。
“那你们怎么不搬出去啊?”
秦川疑惑问道,若是没有普通百姓混居于此,衙门整治起来也会方便很多。
“搬?能搬哪去?”
妇人惨笑一声:“就这邻近的通善坊,不带院子的两间草房每个月都要六百文,哪有钱搬啊!”
秦川有些想不通,皱眉说道:“也就多了一百文而已,何必在这每天担惊受怕?”
妇人垂下头,揪着裙边手足无措道:“恩公有所不知,这一百文,够我们娘俩吃半个月了。”
秦川听完这句话,顿时默然无语。
他这一路走来,先是遇到阿布这个金主全程保驾护航;到了东都,又有崔翘在背后鼎力相助;进了长安更不必说,无论是郑汐还是赵有为,抑或是阿布,都给自己准备了丰厚的大礼。
虽然也有窘迫的时候,但说实话,他还真没为吃喝犯愁过!
一百文对秦川来说,不过是半壶酒,几盘菜,数十张竹纸,两三分香雨茶。
可在平民百姓眼中,却是半壶油,几包盐,孩子的新衣裳,半个月的口粮。
为了能省下一百文让日子过得更宽裕些,甚至不惜住在这么个破地儿天天忍气吞声,被地痞流氓……
一想到那些杂碎,秦川赶紧将腰囊里的钱尽数掏出,递给妇人道:“有了刚才那么一档子事,青龙帮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娘俩先出去找个地方避一避,等过了这个月……”
说到这,秦川顿了一下。
青龙坊这滩浑水到底有多深,他目前还吃不太准,于是急忙改口道:“两个月后再回来!”
“这可不成!”
妇人一听,连忙双手推辞道:“刚才的救命之恩都无以为报,又怎能再收恩公的钱?”
“没事!以后再还!”
“这钱真收不得!”
“……”
秦川最怕遇到这种拉拉扯扯,耽误事不说,免不了还要费上一番口舌。
见此情形,他扬手把几吊钱丢进了小院,转身就跑。
“恩公高姓大名?”
妇人牵着小男孩在身后喊道。
秦川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眨眼的工夫便逃出了小巷。
他背靠土墙大口喘着气,正纳闷自己做好事怎么跟当贼似的,就听远处拐角传来之前那个混混的破锣嗓。
“瘪犊子估计还在小娘们家,这次碰着不卸他一条腿,我董二狗还怎么在青龙坊混!”
“狗哥说得对,刚才手里就是没有家伙事,不然当时就把那孙子按在那了!”
“大飞他们去那边堵了么?”
“早就告诉了!四个坊门也都有咱们的人……”
秦川暗道不好,赶紧探身回望了一眼,看到妇人带着小男孩已经出了家门,这才心里稍安。
他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窄巷的丁字口,左右已然能听到混混的脚步声,唯有前面那条路还不能确定有没有人。
硬拼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这里地形错综复杂,万一有人躲在暗处偷放冷箭,十有八九会折在这儿。
罢了!
就算打也得找个开阔的地儿,秦川心一横朝前方跑了出去。
刚冲出巷口,他连忙抬起手臂,遮住刺眼的阳光贴着房檐向西而行。
现在大概也就是申时,街面上已经有了不少浓妆艳抹的女子在楼前揽客,不时还有马车驻足于莺声燕语间,似是在商量价钱。
这么早就……还真敬业啊!
秦川心里嘀咕几句,在人群中穿行,可走了没几步,却猛地停住了脚。
就见对面过来十几个提刀的泼皮,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人。
不好!应该是青龙帮的人!
他急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之前那个混混这时也带着人追出了巷子口。
秦川深吸了口气,手摸向刀柄,正要往外抽时,却被一个女子环住了腰。
“爷,上来玩玩啊?”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不如……
秦川抿了下嘴,咬紧牙眼一闭,将手搭在那女子肩头,复又睁开笑道:“走!玩玩去!”
“死鬼!连人家的名字都不问,就要跟人家玩!”
女子掩嘴娇笑道:“人家叫青儿,你可莫要忘哦!”
说完她便拉着秦川走进旁边一间楼里。
木楼内光线阴暗,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秦川踩着木梯刚要上楼,却被那女子拉着径直走向后门。
出门后七拐八转上到一处阁楼,女子推开门,回身美目流转嫣然一笑道:“愣着干嘛?进来啊!”
秦川心里咯噔一下,这还是……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
真特么的!人家一个姑娘家都不怕,自己怕个毛线球球!
他咽了下口水,忐忑不安走入了阁楼。
进去后看了一圈,屋子里的陈设倒是很简单,不是他想象的那般……
见女子在一旁煮着茶,秦川忽然感觉有些闷,于是走到窗前推开了木窗。
没想到站在此处,竟是一眼便能看到之前妇人所在的那条小巷。
发现那里没什么人,他心里刚松了口气,就听身后传来一句。
“你是官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