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未来是难以言说的1

孙周兴

尊敬的各位教授、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早上好！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同济大学欧洲思想文化研究院、本有哲学院，向各位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由同济大学欧洲思想文化研究院、本有哲学院、ATLATL创新研发中心和网易研究局联合主办的首届“未来哲学论坛”今天开幕了。我们为此做了差不多半年时间的准备，现在终于得以顺利开幕。各位所在的地方，本来是美国道康宁公司所在地，现在由同济大学校董唐春山先生接手，不久的将来，这里将成为浦东、上海最重要的高科技研发实验中心之一，甚至成为中国乃至世界最重要的高科技研发实验中心之一。大约半年前，唐春山先生邀请我，在这里成立一个哲学与艺术机构，所以才有今天这个论坛以及明天的艺术展。

科技与人文的隔阂久矣，今天人文学者与技术专家互不理睬，这可能是史无前例的事情。这样很不好，是会有后果的。我们今天的活动，首先是要试图打破这个不妙的僵局，是要在这里做一个试验，努力把科技与哲学、艺术联合起来，构成一个交流互动的平台。无论你是人文学者和艺术家，还是技术专家，抑或是普通人，其实我们首先都是人，都生活在一个由现代技术所规定的生活世界里，都面临今天生活世界的重大变迁。

今天人类文明面临的变化可能是断裂性的变局。20世纪人类日常生活世界最大的变化来自现代技术的有节奏的进展，飞机、电视和电脑（计算机）重塑了人类生活和人类经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现代技术不断加速，特别是通过最新的生物技术和人工智能技术，文明进入大变局中，自然人类文明正在过渡和转变为技术化的文明新形态。今天的一句流行语叫“未来已来”，这几乎是一句废话，但传达了现在人们对未来的一种焦虑心情，一种期待和恐惧纠缠的心情。这时候，哲学和人文科学何为？

技术工业兴起以后，哲学和人文科学越来越弱不禁风，失去了对现实的直接有力的反应能力。传统哲学为人们提供了一种论证和推论的思维方式，当它表现为科学，而科学又与实验相结合，成为主导性的生产力时，原先无所不包的哲学本身就失势了。可以说哲学大获全胜，而这同时意味着哲学的颓败。今天世界上的大部分哲学研究是哲学史研究，大部分哲学家靠回忆过去度日。哲学史当然重要，但显然不是哲学的主业。哲学的主业是现实关注和未来关怀——各位朋友，我这是在警告自己，因为我一直都是在做哲学史研究，只是在最近一些年里，我开始转向了当代艺术哲学和技术哲学的研究。

这才有了今天的“未来哲学论坛”，明晚我们还有一个名为“本有之花”的艺术展。以后我们每年都会做一次以“技术与人类未来”为主题的年度论坛。这里我要感谢裴钢院士和陈小平教授，他们欣然同意参加论坛，分别做关于“生物技术与未来”和“人工智能与未来”的开幕报告。我要感谢远道而来的斯蒂格勒教授、加布里尔教授、泰尔齐迪斯教授，以及我的老朋友陈嘉映教授和赵汀阳教授，他们的到来基于友情，也基于我们在思想上的共同旨趣。感谢唐春山先生，我们相识多年，建立了兄弟般的信任和友谊，他对我个人事业和我的学术团队的支持完全出于一种高尚的情怀。感谢在座许多朋友，有的是老朋友，有的是新朋友，你们来自祖国各地，或为学术，或为情谊，或为热闹，都是可爱的、值得珍惜的。感谢我的工作团队，这次的论坛和艺术展工作量奇大，但我们做成了。感谢媒体朋友们，我们的事业需要通过你们的努力才能真正完成。

哲学史上有一个说法：个体无法言说。今天我要说：未来是难以言说的。因为未来还没来，因为当我们言说未来时，我们所能援引和依靠的东西不在多数，更因为未来是有待创造的，因为创造是变动不居的。相信各位哲学家对此深有体会。今明两天，我们相聚在一起，让我们努力，共同开启未来之思和未来言说。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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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文系作者2018年11月23日上午在首届“未来哲学论坛”上的开幕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