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
周是人也不例外,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同类的死亡,心中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错了!我们错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还以为自己是二级生物机械人,并没有适应自己现在的脆弱身躯。
当人类在天网的控制下时,拥有的是机械人外表,体表防御力过百,野外大部分生物都不会对机械身躯造成伤害。
可现在恢复了人类肉体凡胎后,体表防御能力只有1.2度,只有原来的百分之一。区区一度的防御,对野外的生物来说如同窗户纸一般,一捅就破。
就连植物锋利的叶缘都可能刮破一个人的体表肌肤,野外行动的战士如同暴露在大灰狼爪下的小白兔一般,简直就是去送菜。
最为重要的一点,年龄在25以下的战士,都没有在旧人类世界生活的经验,意识中已经固化了机械人的行为模式,总会忽略一些能伤害自己的危险。如今让他们贸然在野外活动,就如同把城市中三五岁的幼童丢到大山里生活,无数致命的陷阱将无情地击倒他们,不会给予第二次重来的机会。
这名二十岁的战士用自己活生生的生命,告诫了代表们,人们的决策错了!
“这里就是土山村的原始生活,年轻战士都没有经验,太容易犯低级错误,而一旦犯错就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已经让所有人都退回金属仓了,谁知道田埂下有没有什么毒蜈蚣?”
人们刚走出金属仓,就退了回去,如此故步自封,迟早会被困死在里面!
光是逃避不是办法,周是人疑问道:“我听鲁思留组长讲过,他小时候被奶奶带到山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不仅没事,还长黑长壮了很多。为什么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还如此脆弱?”
“小少爷,你不懂。老一辈一直都生活在山里,个个都是老练的猎人,有他们看护着,城里的人才能在野地里撒欢……”
话说了一半,说话的人也愣住了。
“我们居然把最优秀的战士,藏在金属仓里生火!”周是人唏嘘道。
原来公会中的战斗玩家普遍是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年龄大的人都会去后勤部门或回归生活玩家。
毕竟在天网辅助系统下,思维活跃、动作灵敏的年轻人操作枪械更有战斗力。
所以现在的自卫军中,很少有年龄较大的中年人。四五十岁的军官倒是有一些,可惜都不是山里出来的,也不会下到野外中去。
“军制要改!我们在深山老林中,沿用现代化的军制,愚蠢至极!”
代表们全票通过了自卫军的改组计划,郑诗白作为精通古代军事的代表将负责整个军队的整编。
“大表侄,你知道咱们祖上出过帝王吗?今日便叫你看看老刘家的兵事,你跟着我学!”
木头搭成的简易校场中,插满了临时做好的旗子。
旗子的正面都是一个圆圈,里面写着个刘字,背面空着。草汁抹上的字迹晕开后很粗,显得很显目。
“今日,我们刘家营正式插旗歃血!”郑诗白站在台上,喝止了底下窃窃私语的众人。
“往日里,诸位都是吃刘家的饭,做刘家的工,我们都是刘家的拥护人。今日在此,尊刘家主母刘黎凰的独子为将军,共进退同富贵!”
底下二百来号人欢呼雀跃,周是人满面尴尬。
他感觉这情形似乎有些不对,颇有故事中某县的某某某称帝后霸占村中无知妇女的荒诞。
郑诗白解释道:“古代军队要有凝聚力,必须竖起一个能被认可的主帅,不然纵然有军队的形,也无军队的魂,只是一盘散沙。古时候,主帅被夺引发全军崩溃的事,可是屡见不鲜的,这反而说明了主帅的地位不可动摇。”
“钱东远!接旗!”
“刘大光!接旗!”
“……”
授旗整整花了近一刻钟,将近两百个人接到了一面小旗子。
而当着整整两百面粗布在场中烈烈做响时,周是人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铺面而来。
“侄儿,你知道古代军队最重要的官是什么吗?不是勇猛的将军,也不是出谋划策的军师,最重要的是你眼前这些基层的小队长旗官们。”
周是人表情凝重起来。
“现在这里的两百个总旗你要一一记住,他们是你掌握军队的手。你要知道总旗官这个十人的小队长太重要了,他们每一个的任命都是要深思熟虑的。你必须抓住最重要的一条,总旗必须是资历被周围人认可的老人,不需要去论能力等其他的东西。”
“那能力出众的人岂不是被埋没了?”周是人不懂。
郑诗白笑了笑,道:“总旗不需要能力,他们只需要能把自己队内的十个人捏成一股绳。个人能力强的就安排到百户位置上,要避免出现小队内的矛盾,而鼓励小队甚至百户间的良性竞争。”
周是人观察着底下的总旗们,他们不自觉的凑成不同的团体,也有独身一人。不过大都是三十岁以上的年龄,性格沉稳,看上去老成持重。
“于凉夜千户!你速速定好十个百户、十个副百户的人选,把你的总旗领走。”
郑诗白又偏过头让周是人自便,就去整肃他的队伍了,他是另一个千户。
自卫军成立不过一天时间,就被解散了,在它的残躯上诞生了刘家营的两个千人队。
金属仓内,两百个曾经在地里刨食吃的中老年成员被总旗一对一选了出来,其中一小半还是不输给男汉子的老大娘。他们将被任命为小旗,分配到每个小队中,负责将野地的各种经验传授给每一个士兵。
为了保障外出小队的安全,周是人征调了全部衣料,在仓口组织了细心的姑娘,为每一个外出士兵进行缠甲,并为外出人员制定了着装规定。
规定如下:士兵全身除了双手和面部,必须都覆盖上布料,脖子与四肢都必须扎紧,脚下至少垫四层布料。
可是,当防护来到头部时,所有人都犯了难。
被天网养在水晶罐子里长达十几年,指甲与胡须似乎停止了生长,没有变长。
但头发却如脱缰的野马,长得很长。人人都有了及腰的乌黑长发,非常限制野外穿山越岭。
还好有巧匠用石头,打磨出了一把石制剪刀,匆忙地给士兵们剪短头发。可毕竟是石头磨制而成的,剪头现在变成了一件超级痛苦的事,越短越容易扯着头皮,不断有被扯得生疼后的惨叫传出。
周是人龇牙咧嘴的剪完发,再缠上布甲,准备与第一小队出外探索。
郑诗白思虑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派了出外的小队。
他知道一个了解士兵所思所想所做的将军,才是好将军。
于是,新军开始尝试出仓,对改革的成果进行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