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大兄弟!不是说管一顿冷饭吗?我们早饭都还没吃呢,耽误了去窦家报告,可不能怪我们……”
“真啰嗦……前面有我窦家的驿站,你走快点就能有饭吃。”窦四关不耐烦极了。
听说这次调右骁卫前来,都是为了迎接主家成员,要是能讨了主家的欢心,可谓是前途无量。但是窦云来不当人子,竟然叫他带着这群人回窦家村,让他失去了在贵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他窦家年轻一代最强武师变成个跑腿的,可还行?他可是堂堂五品武师,不是村口牧童!
窦云来,你等着!回去就找四婶告状,带上一块槽子最深的搓衣板。
周是人可不管别人心情如何,也不在意被甩脸子,兴致勃勃地问东问西。
“皇朝有漂亮公主吗?招不招婿?”
郁闷的窦四关瞅着眼前的油滑小子,不由冷笑。他堂堂皇朝亲军都没能见过公主模样,这里的一个小小县兵都尉还想一步登天?这都尉果然是承袭母业来的。
窦云来简直眼瞎,就这种货色还要往家族里笼络。临走时,还口口声声说是什么强军,还夸他们指挥得当……在他看来简直是萝卜秧子看白菜——两个都菜。
“没有公主……警告你别摸我的坐骑,不然一蹶子撩死你!”
周是人讪讪地收回小白手,继续问道:“你们长官咋说话那么费劲?不累吗?”
窦四关闻言起劲儿了,他也看不惯四叔拽文,好好说话他不香吗?
“你也觉得他不靠谱?我给你说,好多人遇到流民都爱整句半古半土的老话,就是瞎得瑟……”
“最近还有其他流民?他们都在哪?”周是人急切地追问。
窦四关呵呵冷笑,他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流民抱起团,万一去了其他州郡,可是白白便宜了他姓。
他虽然长得帅,但是不傻,岂能被外人轻易把话套出来。
见对方不借茬,周是人急了,激将道:“你一个堂堂什么卫来着,还怕我们跑了?说了去窦家村就去窦家村!”
“是右骁卫!皇朝亲军!土鳖……”窦四关牙关紧咬,就算和流民说了右骁卫,他也不见得明白这其中的意味。
果然,周是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正在用眼神撩拨他胯下的神行驹,丝毫不把亲军两字放在眼里。
窦四关仿若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太难受了,他决心一定要让对方知道右骁卫在魔武皇朝的地位,让他知道能被选入右骁卫对个人来说有多困难。
“周是人!你叫周是人是吧!”窦四关不再骑行护卫前后,他要和这个毛头小子杠到底!
周是人连忙上前牵缰绳,这神行驹实在是太壮了,他好想骑一下。
可惜窦四关早已经窥破他的小心思,用身体将周是人隔在马的另一侧。
“周都尉,还不给本队正见礼!还懂不懂规矩……”
周是人蹭不到神行驹很是心急,闻言跳脚道:“我可是千人级别的长官,你只是个十人小队正,凭什么我要给你见礼?除非你让我骑一下大马,行不?”
“不行!你就算到了窦家村,也只会被编入县兵里,一个九流县兵都尉按制要低一级,也就和郡兵校尉相当;而我乃皇朝亲军,比一般的军制要高三级!我的队正相当于万人将军,你还不见礼!”
我艹,周是人心中万马奔腾,他手下千人的都尉居然不如一个十人小队的队正!
“凭什么我要低一级,你要高三级?你这是蛮不讲理!”
“呵呵!”窦四关舒爽极了,浑身都有了劲头,他慢慢地讲述起了这军制里面的道道。
“你可知皇朝的军队分为五个级别?”
周是人摇头,心中也很好奇。
“皇朝的军队分为五档,分别是皇家亲军、直属禁军、边军州兵、屯军郡兵、民军县兵。而右骁卫隶属皇家亲军中的一卫,地位当然要比民军高!”
窦四关得意洋洋,终于让这个小流民头领明白了右骁卫的厉害之处。
周是人听完有些失神,掏出那面被硬塞的玉牌,大呼上当。
还以为被收编后能骑上大马,没想到起点如此之低,到窦家村去混,岂不是村壮?这连最低的民军县兵都混不上……
他将玉牌递回窦四关,问道:“能不能退?我们还是就近找个安全的荒村安顿,跑那么远还是个村子,好像不划算……”
窦四关赶紧让开,玉牌要是退了回来,窦云来不得大义灭亲宰了他!
周是人继续说道:“这附近离海苍郡也近,我们要不去那边?”
“你疯了!”窦四关怒道,“那边谢家正缺苦役建城垛,累死你!”
“周都尉,你听我说啊。窦家村可不是普通村落,那是我们窦家的大本营,我们窦家可是出了三个县令,轻轻松松把你安排进县兵当都尉,你的下属也官职不变,到哪里去找这种好处?”
“你肯定不知道一般流民怎么安排吧?他们往往被分配到县里的大村落里,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士卒很快就会被打散到各县的预备役中……”
周是人脸一白,深感众人处境堪忧,才刚从天网的金属要塞中逃走,就又要被人奴役了。
他们有了个听起来还不错的去处——窦家村,估计际遇也不会比其他人好到哪里去。
一路走过村中小路,终于来到了大道上,周是人更是吃惊不少,这里和他想想的破路不同,居然是超乎想象的平整与宽敞。
“这是什么路?”他趴在地上,摸着路面问道。
“当然是皇朝官道!它由皇家亲自督造,各郡郡府属官——法曹掾史,负责维护检修,乃皇朝命脉。”
窦四关昂首行并手礼,他作为皇家亲军,每次见到这恢弘的大道都会觉得与有荣焉。
周是人摩挲着表面,手掌沾上了一些灰尘。于凉夜与郑诗白等老一辈更是吃惊莫名,这官道足有数十米宽,像极了沥青马路。
“这就是鲁思留说过的马路吗?”周是人问向两叔伯,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不是沥青,颜色也不一样,真好奇这路是怎么铺出来的……”
众人踏上了平整的官道,不自觉地在路边的草丛中蹭掉了布鞋上的泥泞,光脚的人也找了小水滩洗干净了脚,怕弄脏了路面。
窦四关暗自鄙夷,官路边修有排水渠,法曹掾史亦会清洁,流民真是多此一举。
斑驳的路面踩上去没有磨砂感,平整地像河水流过的青石表面,还一点也不滑。
数千人走上了宽阔的官道,终于能排成还算齐整的队伍,百户们领着一个个方阵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