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十载岁月(上)

道,是日常生活的感悟。

道,是平凡人生的感动。

道,是对大千世界的感恩。

“师叔!”

枫无极缓步上前,站在摇椅上躺着的老者前方,恭敬地弯腰行礼。

“回来了。”

老者目光淡然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浑身充斥着浓郁的煞气,眼眸中淡淡红光迷漫的年轻人。

嘴角浮现一缕笑意,“呵呵···这次的状态还挺像个爷们的。”

“进步倒是挺大的,不过你这次玩得可有点大了。”

“怎么感觉都像一个人形魔兽啊!”

“请师叔指点。”枫无极面露一丝苦笑。

心底的确有一股强烈的杀戮欲望在不断翻腾,隐隐间有一丝失控的感觉。

“算你小子聪明,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老者右手一挥,两人已出现在一座小山峰之上。

枫无极放眼打量着四周,群峰环绕,似乎也包围着这座小山峰。

花草树木郁郁葱葱,飞鸟走兽各自忙碌。

静谧而幽深。

回过头来看向老者的背影,恍惚间,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眼中只有老者高大的身影,充斥天地间。

耳边响起淡淡的话语:

“性无魔,心有魔,以性克心,魔心归心,魔性归性,都不归魔。”

“借魔开道,又跳出魔障。心无杂念,自不会乱了阵脚。”

“一块寒冰,百毒不侵。不是水灭火,而是火自灭。”

“······”

良久,枫无极回过神来。

老者的身影已消失不见,此地只剩下自己一人。

优美的环境,淡淡雾气迷漫,恍如仙境。

枫无极盘坐于山巅之上,心神沉静下来。

老者的话语一遍遍在脑海中回荡着。

宛如一道清泉,洗涤着心灵。

灵识缓缓扩散而出,笼罩着山峰,笼罩着四周的静谧。

直到三百余丈的距离才停止了扩张。

花草树木,飞鸟走兽,皆尽映入其中。

时间缓缓流逝,春去冬来,四季轮回。

······

枫无极感觉自己仿佛化作了山峰。

为花草树木、飞鸟走兽提供着一方静谧的生存家园。

为它们的生长繁荣而高兴,为它们的凋零衰亡而悲伤。

一代代的轮回,让山的气息越来越厚重。

好似祇自己也在成长着。

······

仿佛化作了一颗颗花草。

春天的气息来临,拨动了它的心弦,奋力的冲破土壤的束缚。

呼吸着生命的气息,努力的生长着。

在炎热的夏季,散发出它们青春的活力。

秋季它们用生命蕴育出下一代,拉开了新一代轮回的序幕。

寒冷的冬季,这些稚嫩的生命各自隐藏在土壤之中。

在沉眠中积蓄着力量,生机渐渐变得浓郁。

······

仿佛化作了一株株树木。

缓缓抽出嫩绿的枝叶,给世界带来春天的气息。

树叶渐渐茂盛,遮挡着炎炎夏日。

为山峰披上一件清凉的绿装。

一呼一吸间,过滤着空气中的杂质,使世间变得更加清新。

累累硕果挂满枝头,为飞鸟走兽准备着过冬的食物。

树叶随风飘落而下,给养育它的山峰披上一件冬装。

挺立在万物枯寂、落雪飘零的季节,守护着。

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支撑着它熬过一个个寒冬。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

仿佛化作了一只飞鸟。

为养育它的这方天地鸣唱着欢快的歌曲,诉说着远方的故事。

仿佛化作了一只幼虫。

躲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坚强的成长着。

伟大的孤独,无上的光荣。

熬过漫漫寒冬,感受着春天的温暖,努力的成长着,成长着···

终于有一天,它突破了种种束缚,化身成美丽的蝴蝶。

在花草树木间翩翩起舞,展示着生命的绚烂。

······

一场场的轮回映入心底,洗涤着心灵,磨砺着道心。

融入灵魂的煞气,一点点地消散在这方天地间,被万物融化。

一切都不是它自己,也不是别的。

是一切,而不是某一个个体。

一切都是一,这个一很大。

道只有一个,但是道很大。

“我”也只有一个,但这个我很大。

“我”很大,我为一切,不必去追求外物,追逐外心。

回到作为个体的“我”,就不会迷失。

树木不会迷失在森林,水滴不会迷失在大海,人不会迷失在自性之中。

所谓自性,即本性。

它是不需要证明,不需要解释的本能。

人生下来就要吃奶,还没有出生就会吸取母亲体内的营养。

身体很“动”,心很“静”。

动静非动,动静是静。

再大的动静也是静。

同样的,再静也是动。

地上万物随地转,蝉鸣山更幽。

自性不失,一动一静,生生不息。

······

“萱萱,大师兄何时苏醒呢?”

“我们都好多年没见面了啊。”

莫问的声音有一丝沙哑。

当初的少年已褪去了稚色,一丝成熟挂上面庞。

只不过身形依旧如昔,圆滚滚、肉嘟嘟、胖乎乎···

此刻的神情,怎么看都让人有一丝奇怪的感觉,这家伙是装得吧。

“时机总是在不经意间翩翩而至。”

悦耳的声音淡淡响起。

有些玄奥,有些飘渺。

婀娜的身姿渐渐向成熟迈进着,诱惑的风情从不曾减弱。

两道身影凌立虚空,眼神注视着前方淡淡雾气笼罩的群峰。

只是视线朦胧的雾气被扭曲着,看不清其内的景象。

浓浓的思念迷漫天地,给其间的寂寥点缀了几许灵动。

如此这般的场景,这些年来,在此地已发生过好多次了。

两人每次闭关结束或是历练归来,都会出现在这里。

默默地静立一宿,守护着心底的那一缕温暖。

圆月如盘,斜挂天际。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柔和地洒落向千山万水。

为世间万物披上一件银白色的薄纱。

微风轻抚,带着月光飘向远方。

浓郁的思念融化在月光中,寻觅远方的人儿。

夜空,圆月,群峰,两道孤立的人影。

风景如画。

恍惚间,咔嚓声在心底响起。

褪去魔壳,成就道心。

收回笼罩方园三百丈范围的灵识,心神归来。

双眸缓缓睁开,静静地,沉静如水。

夜空中的圆月映入眼眸,双眸宛若化作了两颗缩小版的明月。

缓缓起身,黑色的身影,仿佛融入了这方天地之中。

低头打量着脚下的山峰,心底莫名的浮现一缕亲切之意。

恍惚间,一次次轮回的场景闪过心头。

我就是山,山就是我;

我就是万物,万物就是我。

一步迈出,枫无极出现在群山之外的虚空中。

看着眼前两道熟悉的身影,嘴角不禁浮现一丝温和的笑意。

许久不见了呢,总有三十年了吧!

两人如今也算是长大了。

“哈哈···老大,你让我想死了。”

莫问张开双臂,带着圆滚滚的身影,满脸兴奋之意,飞扑向枫无极。

看着迎面飞扑而来的身影,枫无极无奈摇头。

随即飞起一脚,顿时一道庞大的黑影向着圆月飞去。

夹杂着一声惨叫,“老大,你太不厚道了。啊···啊···我一定会回来的。”

“嘻嘻···恭喜大师兄出关。”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一道曼妙的身影出现在枫无极面前,掩嘴轻笑。

看着眼前一双眨巴眨巴盯着自己猛瞧的大眼睛,其后精致的面庞上蕴含着浓浓的牵挂。

美,很美,美人开始绽放自己的光彩了。

“呵呵···恭喜师妹突破到筑基后期。”

“师妹越来越漂亮了。”

枫无极面露微笑。

“噢哈哈···大师兄,你不在的那些日子里,我对你的思念之情日夜充斥在心间。”

“哪怕倾尽五湖四海之水也无法将其容下。”

“我每日为你焚香祈祷,愿你的在天之灵早日安息。”

“如此深情厚谊···”

两道身影狼狈而逃,此地只留下一道身影,对着虚空诉说着他的委屈。

惊起林间的鸟雀,咒骂着打扰它们清梦噪音。

······

清晨,太阳露出半张面庞挂于天际,柔和的光芒笼罩着小院。

石桌旁,三道身影围桌而坐。

老者依如往昔,躺在摇椅上,轻轻地摇晃着,怎一个惬意了得!

淡淡的茶香迷漫在小院内。

酒以半醺为度,茶以全醉为佳。

那如茶如酒的,可是人生境界?

老者打量着宛如普通凡人的枫无极,眼中闪过一道满意之色。

半晌,开口说道:“无极小娃娃,真元修为也不能总是压抑着,会影响境界的提升。”

“这枚玉简中记载着《伪金丹封印诀》,你拿去好好参悟下。”

“谢师叔。”枫无极起身,恭敬地行礼。

而后伸手拿起漂浮在眼前的玉简。

“大师兄啊!咱能不能不要这样打击人啊!”

“俺这小小的心灵真的伤不起啊!”

“师兄啊!能不能慢一点等等咱啊!”

“你这样子让咱压力山大啊!”

“你不能这样子啊······”

莫问两眼泪汪汪的,爬在石桌上哭天抢地。

好似受了无尽的委屈,像是被抛弃的样子。

“嘻嘻···”

林萱萱捂嘴轻笑,看着眼前的场景,格外开心。

枫无极此刻也学老者一般,云淡风轻,似乎没有听到这些闹腾的话语般。

淡定、淡定,忍住、忍住。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有种被逼出家念禅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