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痛苦会让人重生,如同凤凰涅槃,会改变很多很多。
高进哭累了,也该清醒了,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的眼睛变得刚毅,18岁的脸上竟然有了深沉而冰冷的面容。
他真的变了,变得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他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和李全志坐在更加寂静的院子里慢慢的品着茶,喝了一口苦茶,慢慢的放下了杯具。
“平心,静气,这才是茶道。”
李全志淡淡的说着,两兄弟第一次有了真正交心的机会。
“我想看清楚世界,我现在就想看清楚。”
他沉不下心来,只觉得自己没有看清楚世界,他想知道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急不得,越是心急,越是乱。”
“难道没有方法吗?”
“你终于肯求我了,当然有,也是需要时间的。”
“多久?”
“一辈子。”
李全志慢慢的品着茶,面带微笑的看了他一眼。
他竟然没有笑,竟然那么的平静。
李全志不由得点了点头,很满意。
又等了一会儿,看他始终是茫然而又困惑的样子,竟然选择了沉默。
李全志终于开口说:“没人能看清楚世界,只是更清晰一点点而已。我教你方法,你自己回去慢慢的悟,能悟多少都是你自己的本事。”
“为什么你肯这么帮我?”
“你肯努力呀,更何况我们是亲兄弟,只是乱了点而已。”
“我该怎么做?”
“闭上眼睛,照我说的去想像一下。想象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你就在那里面,你也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你,你感觉不到这个世界,你也感觉不到你,然后清空你所有的记忆,你就像一个新生的婴儿一样,这就是混沌的世界,很容易做到。”
“然后呢?”
“然后我告诉你一句话:‘你是一个生命体,你要活下去。’。告诉我,那个世界的你如何理解这个声音。”
“没感觉。”
他说的没有错,一个婴儿一般的人,而且清空了所有的记忆里,根本不会感觉到那个声音,更不会有理解。
“对,你做到了,那就是一个声音,这就是新生。然后,用你现在的意识再去分析那句话,然后把你分析的所有东西一点点,一点点的注入到另一个世界的你。记住,一个字一个字的理解,然后,再组成词,再组成句,最后再仔细的分析之后,再告诉我,我再问你。”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非常的复杂,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足够分析很久很久。
但是,那种感觉绝不是正常情况的理解,会让思维无比的清晰,又会无比的混沌,也会感觉到意识里疯狂扩张的信息,也只有这个时候的世界,才会无比的清晰,又是无比的迷茫。
因为,这个世界太简单了,简单到可笑,简单到可悲。但是,那句话的理解却像茫茫大海一样的广阔,广阔的让人不寒而栗。
李全志看到了他面部抽搐的样子,欣慰的笑着,那是真正理解的状态,他竟然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很难有人轻易地做到这件事,李全志很开心。
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换了好几壶茶。
只听他说:“理解不透。”
那是必然的结果,那句话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就像一个“是”字,可能一辈子也没人能理解。
“喝茶,慢慢来。”
李全志帮他沏了一杯茶,缓缓地放在他的面前。
他颤抖的手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忍不住的问:“我到底在做什么?”
“你听过三观吗?”
“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对,把另外的一个世界简单的分解一下。另外一个世界里你的意识里所有的东西,就是你的世界观;你已经完全理解的就是你的人生观;找到所有东西的关联和具体的关联,那就是你的价值观。再重新分析一下,理解不了的就停止分析,不要浪费时间。”
按照这样的方法就能简单的整理,很快就能清晰起来,他说:“应该可以了。”
“好,重新清空你的三观,彻底的清空,就像回到刚刚开始那样。”
“好了。”
这次很快,只是清空而已。
“好,我只给你一个字,告诉我你的分析,这个字就是‘你’,在另外的世界里告诉你这个声音,你在这个世界理解那个字,然后再一点点的分析,注入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你。”
“好了。”
“告诉我你的理解,分析的结果,三观里都有什么东西。”
“我只理解了‘你’,听到了声音,那么我一定感觉到了我自己,也能感觉到了世界这个陌生的东西,我感觉不到世界,我感觉不到自己,我只能感觉到自己和世界有区别。世界观里应该只有世界、我、还有‘你’这个声音;人生观里应该只有世界和我;价值观太复杂了,只能简单分析,听到‘你’这个声音,我就能想到我自己,又能想到世界,还有我和世界有区别。”
“对了,回去慢慢悟吧,把你能理解的东西都塞到另外一个世界里,你会越来越清晰。想要看清楚世界,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可能就是你的一辈子。”
“这算是什么?”
“整理你的人生。”
李全志说完之后自顾自的喝茶,只说出了这句话。
整理人生,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或者说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方法。
他终于有了方法,想要看清楚世界,可是他连自己都看不清楚。
这是他第一次想真正的看清楚自己。
他便慢慢的自己悟,大概的理解了基础,就试着按照这样的方法理解今天的事情,理解每一个人,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不知不觉的到了深夜,到了凌晨,他悟到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他该回家了。
再次看手机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了数不清的未接来电,都来自于王思思。
不一会儿,又有了王思思的电话,竟然是那么的频繁。
他终于接通了,只听到电话里哭泣的声音:“喂~~你没事吧?”
他的心很平静,因为他已经理解了王思思。
王思思只是善良而已,只是王思思把自己的善良交给了其他人,偏偏没有留给他。
这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可是,这又是王思思的心,并不是责怪他或者怎么样,只是一种奇妙的善良。
为什么善良能给别人?
为什么善良不能留给亲人和爱人!?
他无法理解这一层次,只能慢慢的悟,想要悟透,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
听着王思思哭泣的声音,他很心疼,沉声回答说:“没事了,刚刚想不通,现在想通了。对不起,我有点太自私了,自私的让你担心了这么久的时间,我现在马上回家睡觉,你也赶紧睡吧。”
他平静的声音也在安慰王思思,可是那种过分的平静又让王思思更加担心,甚至是恐惧。
王思思哭得更厉害了,委屈的说着:“都是我的错,你到底怎么了?”
“真的没关系了,如果你妈妈不在你身边,我甚至想去找你,让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只是想通了很多事情,没有受伤,你不用担心我。”
“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那个时候想不通,有人帮了我很大的忙,让我想通了。对不起,那个时候想的太少了,太少了,对不起。”
“我怎么感觉你变了?”
“多少变了一点点,变傻了还是变聪明了?”
“能不能说话的时候带点感情?我感觉你快死了一样。”
“傻瓜,啊——傻瓜!”
他试着夸张的叫了几句,电话里传来了格格的笑声,那是忍俊不禁的笑声。
王思思想不到他也能开玩笑,带着哭腔的喜悦的说:“你犯什么傻?”
“有感情了吗?只是夸张了一点,这样也能让你放心一点,我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傻。早点睡吧,你一定哭了很久很久,别把嗓子哭哑了。眼睛肿了吗?睡个觉,第二天我想早点看到你。如果你想给我一个惊喜,你可以试着化一次妆,很久没看到化妆的你了。”
“知道啦!”王思思说完急匆匆的挂了电话。
道别了李全志,李全志派车送他回家,他也不会拒绝了,因为没有必要。
到了家里,空无一人,刘颖和吴千林显然发生了什么,以刘颖那种花痴的情况分析,他们恐怕已经住进了宾馆,吴千林干得出这样的事。
“是该解决问题的时候了,我该怎么做呢?”
他忍不住的自言自语,根本无法入睡,仔细的分析着现在的情况。
每个人都自己的想法,都觉得自己认为的道理是真理,他很难干预任何人。
没有人会听他的废话。
强行干预就是坏人,就是邪恶,就是愚蠢的行为。
不管不顾就是好人,就是善良,就是毁灭的行为。
愚蠢和毁灭,该如何衡量呢?
或者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是什么呢?
他想了一夜,始终想不到,就像遇到的死结。
天亮了,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他打开门,看到了惊恐的李宗壮。
李宗壮颤颤巍巍的说:“哥,哥!我错了,你别这样折磨自己。”
他有一些疑惑,好奇的看了看李宗壮,那种惶恐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为什么会担忧?
他想到了自己的样子,想到了昨晚一夜未眠,然后恍然大悟的对李宗壮说:“胖子,你想多了,我昨天想一件事,想的太久,从来没有怪你。”
“想什么呢!?难道你想了一整夜!?你现在像个鬼一样,你差点吓死我!!”
“我在想刘颖的事情,那毕竟是我姐,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我不能看着她被那个渣男祸害了。”
“哥,这事儿你得听我的话,大丈夫不能有妇人之仁,明知道刘颖是个神经病,别管她,我找人把那个吴千林做了。”
李宗壮狠狠地说着,而“做”这个字是李宗壮常用的黑话,也就是弄死,或者杀死,而且是真正的杀人。
李宗壮做得出这样的事情,金钱让李宗壮有了这个能力。
“进来说。”
他赶紧把李宗壮请进了屋,心里担心李宗壮想要报复吴千林,更不想李宗壮为了一个渣男入狱。
关上门,上了保险,到了里屋。
他才对李宗壮说:“你这可是犯罪,为了一个渣男值得犯罪吗?”
“哥,你怎么想的呀?我胖子是个什么人?能那么傻吗?就是揍他一顿,那种人揍一顿肯定能老实。”
“打人也是犯罪,只是罪行轻了一点,现在是法制社会,不能有合理合法的方法吗?”
“这就是个无耻的流氓,讲道理呀?他不听,他听了能做出这种事情吗?”
“你这是报复。是不是因为李思思的事情让你怀恨在心,让你失去了理智?”
“哥,你这就错怪我了。我告诉你,如果是因为李思思,我不敢拿他怎么样,因为我在乎李思思的想法。我因为这种事情报复吴千林李思思会觉得我小气,我不会做,只会忍。但是,如果把这件事推到你的身上,吴千林欺负了你姐,我就有理由弄他了,对不对?”
听到这里,他仔细的分析了一下,果然没有对付吴千林的方法。
一个无耻的流氓,不在乎道德,更不在乎法律,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吴千林最大的武器就是脸,一张英俊帅气的脸,还有动人的情话。
女人很吃这一套,可以让吴千林为所欲为,合情又合理。
似乎只有暴力的手段,可是暴力的手段又是违法的行为,又是一个死结。
似乎只能做一个坏人了。
不,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他对李宗壮摇了摇头说:“不行,绝对不行,再想一想吧,不急于一时。”
“哥,你也要忍?你没有忍的理由呀!你这叫妇人之仁。我告诉你,你没有看到刘颖昨天的样子,吴千林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就是个白痴。”
“你不是一样吗?李思思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管不了你,我能管得了她吗?你是不是告诉我,我也要这么对付李思思!?”
“哥,你还是冷静点吧,我先回去了。”
李宗壮灰溜溜的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就是这样,说别人的时候是一套,等到自己遇上了,又是另一套。
都是一样的双标,也是死结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