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卖出药草

方才宋清凝最后准备功成身退的时候，正好撞上张雅淑的视线。

倒不是为了挑衅，宋清凝想给张雅淑一个警告罢了。

顺势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她眼神里早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和伤心。轻抬手臂，手指从脸颊划过，抹掉了那一滴做戏用的眼泪。

刚才的一切都是演的么？

怎么可能！张雅淑怅然若失。

宋清凝变得这样伶牙俐齿就算了，怎么可能这般惺惺作态。

这装模作样的姿态，丝毫不比她刚才的那些差。

张雅淑越想越傻眼了，也不管周围人对她如何打骂。

虽然被郭大宝护着，张雅淑还是被愤怒的人群掐了好几把。

直到两人狼狈不堪的逃回家，张雅淑都没有忘记宋清凝回头看她的那个眼神。

那女人，原来全程都在演戏。

张雅淑可以确信宋清凝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宋清凝了。从前的宋清凝胆小怯懦，今天的事情要是发生在她身上，她根本就不会争辩一句，只会羞红脸，落荒而逃，然后找个没人的角落偷偷抹眼泪。

那个从前胆小如鼠的宋清凝，怎么会变成了如此伶牙俐齿的女人？

不仅躲过了她接二连三的脏水，反而让她和郭大宝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张雅淑脑袋都是蒙的，明明都已经算计好了的，却没想到事情发展过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郭大宝见张雅淑面带泪痕，双眼发直，不由的担心，“雅雅？雅雅你怎么了？”

张雅淑这才回过神。

罢了，等下次再找机会收拾宋清凝那死丫头，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拢住郭大宝的心。

毕竟宋清凝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郭大宝从前可不就是一个混迹青楼、无所事事的大男子。

若不是为了将来能独占郭大宝他家的家产，张雅淑才不会这样费尽心思讨好他。

张雅淑一脸难过的看着郭大宝，“相公，今天的事情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非要拉着清凝表妹叙旧，就不会把你也连累了进来。可是我真没想到她会扯出那些瞎话污蔑你，我真的不是要故意……”

“我知道。”郭大宝将张雅淑揽在怀里，“这事不怪你，一切要怪都只怪宋清凝那刁蛮婆娘。”

“她这样的人，娘子你以后见着她就把她当空气，完全不用去理会她，免得她起了歹心，要对付你肚子里的孩子。”

虽然郭大宝从前肖想过宋清凝，但现在他只想着先稳住张雅淑，让张雅淑本本分分给他生孩子。

再说了，他们成亲这么久以来，张雅淑一直兢兢业业打理内事，乖巧听话，孝顺公婆，自己的爹娘对她也很满意。

郭大宝就算是再有色心，也不会再像先前那样明目张胆。

张雅淑以为郭大宝是真的心疼自己，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得意起来。

哼！你宋清凝今天侥幸扳回一局又怎样！不还是样样输我？郭大宝他马上就要当上这山河镇的巡检，以后只会越挣越多，我给他生几个孩子，坐在家里等着收钱。可是你宋清凝，长得再漂亮到了年纪也只能嫁给个庄稼汉。

张雅淑温顺得像只小猫，点点头，把头靠进郭大宝怀里，“相公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一定好好护住我肚子里的孩子，不会再让清凝靠近他半步。”

——

再来看宋清凝这边。

完全走上了新街，这街上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四个人方才发生过什么事。

虽然这样，肖玉明还是体贴地又拿了块帕子给宋清凝。

“清凝，这里毕竟人多，戴上安全些。”

宋清凝看了看递过来的帕子，想了想，摇头，“算了，戴上面纱反而引人注目。这些人都只上街游玩的，无心去看顾其他人的动向。我和你们这样走在一起，轻易不会被别人认出来。”

说完，宋清凝将肖玉明的手推了回去，表示不用了。

见宋清凝执意不肯戴上面纱，肖玉明也想明白了，就没再说下去。

宋清凝看了看胡漫婉，又看了看肖玉明，很快就转移话题。

“漫婉，这是肖玉明，我儿时的玩伴，”宋清凝指着肖玉明向胡漫婉介绍，随后又向肖玉明介绍说，“这是胡漫婉，我这些年一直都很亲密的好姐妹。”

胡漫婉和肖玉明互相笑了笑。

之后，肖玉明冲宋清凝嗔怪道，“你今个儿要来镇上怎么上回不提前和我说呢，我也要派马车去接你。你今天是怎么来镇上的，走路来的吗？”

“那得多早就出发啊。”肖玉明有些心疼。

“不是，我坐驴车来的。”宋清凝赶忙解释。

突然就想起来此行的目的。

“不能再闲逛了，”宋清凝神情严肃，“药草还没卖出去呢，今天可不能分文不入。小妹还等着和我汇合呢，我得赶紧找一家药铺把这些药草卖了。”

宋清凝说完就想着先带宋清明去找药铺卖药草，让肖玉明带胡漫婉四处逛逛。

谁知，肖玉明一把抓住宋清凝的手腕就拦住她，“用不着麻烦，你开个价，你身上这些药草我都买下了。”

宋清凝才不肯这样做，“你一个布商，买我这些药草回去作甚。不行不行，我不能为了钱就这样坑害于你。”

“怎么算是坑害呢，这药铺基本不收外人的药材。再说了，药草总归是有用的东西，我买回家去，万一哪天就用上了呢。”

“你都没看一眼我这竹篓里是什么药草就能肯定它们能有用处？”宋清凝依然不肯卖给他，“再说了，我对这药价也不熟悉，总不能乱收你钱吧。”

说不过宋清凝，肖玉明有些郁闷。

他就是想帮上她而已。

可她怎么就是不给他机会呢。

瞧出肖玉明闷闷不乐的样子，宋清凝想了想，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肖玉明，如果我问你借钱，你给不给？”

“给，”肖玉明脱口而出，直接就问，“你要向我借多少钱？”

“你就不问问我借钱做什么？”宋清凝有些无奈又莫名有点感动。

在现代，关系但凡不是那样好的朋友，一提借钱，准保会收到一堆借口，软磨硬泡也借不到多少钱。

肖玉明摇摇头，“我才不管你借钱干什么，我只管把钱借给你。”

“你要借多少？”肖玉明又问。

宋清凝仔细算过了，她撑死只给周氏十两。

“十两。”宋清凝如是说道。

“没问题。”

肖玉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当即就拿出钱袋子，将十两银子如数递到宋清凝面前。

宋清凝惊得不敢说话。

倒不是惊讶于肖玉明出手阔绰，而是羡慕。

她也想有朝一日能随时随地就掏出一堆银子。

宋清凝接过那些银子就说，“这样吧，为了表示感谢你借钱助我解决燃眉之急，我身上这筐药草就送你，全当是谢礼，到时候我一定将银子如数还给你。”

肖玉明倒也爽快，没有推脱。

而是问她，“你这竹筐应该不是要送给我吧。”

宋清凝点点头，“嗯，还得留着它上山采药呢。”

“那你随我去家里一趟，把这些药草都倒出来，你再背着这竹篓离开。”肖玉明兴奋起来。

确实应该这样做。

可是宋清凝想着和张小妹的约定，怕张小妹会在约定的那桥上等很久。

就有些犹豫，一时拿不定主意。

注意到身边的胡漫婉，宋清凝立马就想到了，“漫婉，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你说，我肯定帮你。”

“你帮我走一趟？随肖玉明他回去，把这些药草送去他家里。”宋清凝解释说，“我得去找一找小妹。”

“没问题。”胡漫婉爽快答应了。

宋清凝接着就说，“嗯，到时候我和小妹直接去菜市，我们在菜市里碰头。”

“好的。”

两个人自顾自商量好了，肖玉明愣是张了张口说不上话。

于是乎，宋清凝带着钱，牵着宋清明，一起回到最开始和张小妹分别时的桥头。胡漫婉跟在背着竹篓的肖玉明身后。

再来看看张小妹这边的情况。

宋清凝卖药不顺，遇上了张雅淑。

张小妹这边同样不顺利。

张小妹进了一家药店，将背上的竹篓放下，走过去柜台前面和柜台后面那小哥说话，“你好，我这里有些药材，不知道你们这里收不收啊？”

柜台上的小哥刚要走出来去看一看这小娘子背来了一些什么药，一旁的掌柜的就先开了口。

“我看就没有检验的必要了。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山河镇有哪个妇人认得药材的，你不要拿着野草来糊弄我们。你也看见了，我们这里很忙，实在是没有时间同你纠缠。你还是请回吧。”

这间药堂不小，本来是会接收外面来的药材，不过见着对方是个小丫头，掌柜的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打发张小妹而已。

张小妹先是看了看，偌大的药堂里面确实挺大的，来往的人也不少。

转头看见掌柜的一副瞧不上人的模样，张小妹冷笑一声，“我还以为这大夫都识字，怎么说也是知书识礼，却没想到你这郎中却如此迂腐。罢了罢了，我这药材给了你，也是糟蹋了。”

说完话，张小妹不愿逗留，弯腰背上竹篓就要走，掌柜的却不乐意了，“站住！你说谁迂腐！”

“我说你迂腐！”张小妹不想浪费时间，可心里实在气不过，也觉得自己不该忍心吞声，回转身来，勇敢地和他对峙，“谁说妇人就都认不得药草，你凭什么一棍子打死，对妇人存在这样的偏见。怎么，就因为你自个儿没见过有妇人懂药草，就料定整个山河镇没有妇人认识草药？按照你的意思，你怎么不干脆说这世上的妇人都不认识药草？那些你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女子从医的呢，她们也不懂药草么！”

“呸，我看你是个学医识字的大夫，没想到你居然也说出那样的话，不是迂腐是什么？”

“你！”掌柜的气的一甩袖子，“哼，山野小丫头也敢跑来这里撒野。收不收你这药草是我说了算，我今天就是不收你的药材，你又能怎么办。”

张小妹觉得眼前的人愈发可笑，“呸，你看看你自己这幅德行，谁知道你卖的药材是不是和你的人一样肮脏不堪入目。”

张小妹说完，不再给掌柜的回嘴的机会，转头就出去。

真是晦气！张小妹心里愤愤，头也不回就往别处走。

刚走出不远，就有一个人从后面追上来，“这位小娘子留步，我是济世堂的伙计，方才路过，听见你在那药堂里面要卖药材。我师父是济世堂掌柜，你不如跟我去见见我师父？”

张小妹一听，乐意至极，加之这人看着就面善，而是彬彬有礼的。

张小妹急忙点头，“好啊。”

想起刚才的事，张小妹心有顾忌，“不过，你不用先看一下我的药材么？你就不怕我拎着一篮子野草？”

小伙计笑了笑，十分有礼貌的样子，“不怕，小娘子方才那番话慷慨激昂，一看小娘子就是个很有想法很勇敢的人，我还怕小娘子信不过我，不肯跟我走一趟呢。”

张小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夸奖，“你肯信我，我当然也是信得过你的。嗯，那就劳烦你带路。”

这小伙计口中的济世堂正是宋清凝想去的那家。

他们走了许久，终于才走到了和宋清凝相约的桥头。

上了桥就看见了宋清凝，张小妹和那伙计交代了一声，赶忙过去和宋清凝碰面。

简单将刚才的事讲了一遍，张小妹就向宋清凝介绍，“就是这位小哥，他是济世堂掌柜的徒弟，我现在正要随他一起去济世堂。”

宋清凝也有话要对张小妹说，尤其是借到了钱的事。

可是一听她要去济世堂，宋清凝就打算把事情搁一搁，先跟着一起去济世堂。

说着，四个人就一起前往济世堂。

这济世堂面积不大，和张小妹刚才去过的那个药堂比的话，还不到人家的一半。

一进门，就见一个白发老头站在柜台后面，老头正好抬头先看到宋清凝。

惊疑了一下，但是没能第一时间就认出她来，只是觉得异常熟悉。

而宋清凝一眼就认出来那老头。

来不及上前和他相认，就听见小伙计开口，“师父，这位小娘子说有药材想卖，您给他们估个价？”

老头捋了捋胡子，看了看自家徒弟指着的张小妹，笑眯眯的，“行，先让我看看是些什么药材。”

听到这话，张小妹赶紧掀开竹篓上的布。

老头乍一看，眼前一亮，“这些草药保存的都很好，这位小娘子是精通药理么？”

张小妹可不敢邀功，赶忙摇头，“不是的，这些药草都是我表姐教我采的，也是她保管的。”说着就指着自己身边的宋清凝，“这就是我表姐宋清凝，她精通药草。”

宋清凝！

听见这名，老头猛地朝宋清凝看去。

仔细看几眼，终于认出她来。

宋清凝看出老头眼里有泪光闪烁，顺势就上去搀扶老头，“安大夫。”

小伙计和张小妹和宋清明都一脸吃惊地看着那一老一少。

一番叙旧后，安老头立马就表示愿意收下这些药草，并且开出了200文的高价。

算不上高价，可能对于张小妹和宋清明这两位门外汉来说，一竹篓药草卖了200文，简直惊掉下巴。

宋清凝知道安大夫并没有因为相识就给超出寻常的价钱。

张小妹一个劲地致谢，忍不住问一句，“安大夫，如果以后我们还有药草，你们这里还收吗？”

“当然收啊，”安大夫连连点头，“你们送过来的药草都很不错。”

说完就让自己徒弟去拿钱给张小妹。

药草卖出去了。

本该继续留下来帮衬一下安大夫，可宋清凝想着胡漫婉，就没打算逗留。

三个人向他们道别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