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挽弓

吞下青芒的黑蛇显然也不好受,腹部巴掌大小的鳞片被撑的露出了缝隙,黑蛇不得不倒退,缩回老妪身边消化着金刚断的威力。

两道青芒都没有太大效果,谷拥有些焦急起来。

往先遇见的,多是谷拥先手,所以招式使出必有成效,而现在两人正面对峙,对手的修为又摸到了聚神境的边缘,所以此刻金刚断在谷拥手里,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随着两道青芒送出,谷拥的灵力也消了一半,而恢复过来的黑蛇显然做好了再次进攻的准备,月光映照之下,黑色鳞片颤动,更显邪异。

“不知天高地厚!”

老妪沉声道:“本想让你们痛快死去,却偏要做些无谓抵抗。”

谷拥没有答话,身后奚桐也一言不发,横剑胸前,宛如女武神在世。

“龙缠!”

再次袭来的黑蛇裹挟着阵阵灰土,蛇嘴紧闭,宛如一道黑色闪电,眨眼间便奔到了谷拥眼前。

又是一记金刚断!

黑蛇却没有张嘴,反而是灵活一扭,用背部黑鳞硬生生挨了下来!

鳞片迸射而飞,化作黑烟消散,吃痛之下蛇口大张,发出了“嘶嘶”的惨叫。

“糟糕!”

谷拥暗道不好,用受伤换来近身的黑蛇显然目的达到,径直围着谷拥缠绕起来。

奚桐蛾眉紧蹙,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好凝起青钢甲,把谷拥护在怀中。

龙缠龙缠,缠裹之人,必死无疑!

愈来愈近的蛇鳞泛着幽然光泽,一股股不断压迫的威势从蛇身上传来,谷拥只觉得呼吸困难。

奚桐也不好受,空间越来越小,两人紧紧的贴在了一起,虽然奚桐是虚影,却也无法和谷拥融合,在挤压之下,长发已经逐渐消磨,化作了白色光点消散。

盘旋的黑蛇此刻杀心大起,只要合拢,里面的谷拥就是必死之局!

谷拥抬头,望着越来越小的夜空,眼中的星月都被黑色蛇身占了去,眼看就要遮挡住最后一丝月光!

“咻!”

破空之音在寂寥的夜幕下显得极为刺耳,一枚燃烧着烈焰的长箭狠狠的插入了黑色的七寸之处!

下半身还是瘫软,勉强直立身子的松子堂手握神弓,一箭射穿门帘,以一往无前之势没入了黑蛇的身体,直到箭羽!

黑蛇吃痛之下隐有涣散之意,顾不得继续缩拢,只能怀着怨恨暂时后退。

得以喘息的谷拥终于逃过一劫,佝偻着身子,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松子堂?”谷拥有些诧异。

修为比他还高的李长风此时仍旧昏迷,为何他能唤出神体?

松子堂原本也只是这辈子无望聚神境的普通修士,可就在年前,误入了密林深处,竟然误打误撞进了一处上古洞府,里面功法都化为了齑粉,仅剩一瓶即将被时间抹去封印的灵丹妙药。

机缘巧合,他有了破境的机会!

而残存的药力,让他比李长风更早清醒过来。

“真是阴沟里翻船!”看着两个醒神境的小辈都从自己布置的必死局里逃了出来,老妪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一前一后,一近一远,两人从未有过合作,此刻却异常默契。

“乘风!”松子堂轻轻呼唤,手中长箭凝现,有风缠绕。

“附焰!”风火相交,箭如陨星。

“着锋!”箭尖寒光大放,可与星月争辉!

一连三个低阶功法加持,松子堂眼神沉着,长弓拉了一个满月,眼、手、箭,三点一线,直直瞄准了黑蛇的额头。

察觉到了身后愈演愈烈的灵气波动,谷拥也不甘示弱,凝眉怒喝。

“金刚断!”

青芒快于身后箭,斩龙亦可,何况是蛇?

黑蛇嘶喊,老妪赌上了全部灵力,再涨一圈,足足有成年男子合抱之大!

“龙缠!”

隐有灵智的黑蛇自知难敌,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青芒先到,黑蛇故技重施,抬口便咬。哪想此时非彼时,还未吞下肚子,便要从后颈出透体而出!

鳞片纷飞,挡不住由内而外逐渐清晰可见的青光!

风火利三种加持之下的箭簇也如约而至,毫无花哨的划出一道直线,让分心处理青芒的黑蛇避无可避。

“砰!”

寒光没入黑蛇头颅,红芒乍现之下,伤口瞬间崩裂!

内外皆伤!

黑蛇无力张嘴,发出一声低沉的哀鸣,而后化作寸寸黑烟,消散在了夜色之中。

箭光未消,带着一股冰冷夜风,没入了已经没有任何防护的老妪的额头。

初春之时没有虫鸣,更显得此刻寂静。

喘着粗气的谷拥收回了奚桐,回身朝着车厢里看去,松子堂也失力一般软软瘫倒,目光却一直盯着谷拥的头顶。

“我欠你一条命,放心。”

松子堂声音有气无力,语气却是坚定。

谷拥点了点头,重新捡起了斗笠,戴回了头上。

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李长风,谷拥一屁股坐在了马车上,耳边却传来阵阵呜咽。

岑景亲眼见到了老妪的死,也亲眼看到了谷拥头上的悬剑。

“他是神庭悬赏的罪大恶极之人!”

还没来得及欣喜,就有一种才出龙潭,又入虎口的悲哀感觉。

“姑娘。”

想了许久,谷拥还是决定冒着奚桐吃醋的巨大风险去看看,毕竟夜黑风高的,让别人哭上一晚上也不太好。

至于有没有其余心思,恐怕连他脑袋里的奚桐都不知道。

水光蕴蕴的眸子全是可怜,抬眼一望走过来的谷拥,顿时惊恐如小鹿,却又不知如何躲避,只能赶紧又埋下头,似乎只要不看,就能从眼前这个通缉之徒手下逃过一劫。

然后轻轻捂嘴,声音软糯,如同江南特有的红糖。

“别杀我。”

她完全不知道,这番小动作对于男人的杀伤力,堪比一记八品功法,冲着心脏来的那种。

“咳咳,姑娘,我没有恶意。”

倒是谷拥有些手足无措了。

依照刚才谷拥的本事来看,要杀她或者图谋不轨的话,易如反掌,何必说这么多废话。

于是岑景抬起了头,双颊有泪痕,终于是不再那么恐惧了。

“你,还准备去连云城吗?”

听着谷拥的话,岑景想起了林城里,一开始被胁迫,最后在钱财诱惑下卖了自己的父母,想着所有男人看自己时那充满了欲望的眼神。

而眼前这个神庭的通缉犯,却和那些男人不一样。

她哪里知道,谷拥要是敢露出一丝一毫的邪念来,吃不了兜着走都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