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南境,汉城城主府。
姬翰音正坐在城主府大堂内,原本属于章华的位置上。
“章城主,齐国那方派遣了两个游神境巅峰的高手,汉城可有人对应?”
姬翰音说话十分客气,这也是各国朝堂对于修炼高手的一种尊敬。
但尊敬归尊敬,章华要是真的欣然接受,那肯定后果不堪设想。
“回陛下,汉城这方,连我有三个游神境巅峰,足以应付。”章华连忙躬身,直到前躯与地平行。
微微点头的姬翰音来了汉城足月,肯定清楚敌我双方高手数量,说这番话只不过是为了点一点章华,让他明白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随着姬翰音一起来到汉城的,还有徐六月,以及大内高手三人,明面上四大真神境都出马。
但这第一场仗还用不着真神境撑场面。
毕竟试探的意思要多一些,只要把关键的信号释放出去,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姬翰音揉了揉眉心,他并不精通排兵布阵,所以没有太多的过问兵卒的事情,只是揽过了修炼者的事情,就已经让他有些焦头烂额了。
“这场仗打完,我也不用继续呆在汉城,太过无趣。”姬翰音摆了摆手,示意章华等人退下。
待到大殿里只剩徐六月和姬翰音了,这才松了下来,轻轻问道。
“另外三位大师都说好了?”
徐六月点了点头,“都已经安排妥当,他们只知执行任务,并不清楚其中隐情。”
“还是要小心,毕竟神庭靠着长生一事,吸引了不少修炼者,你也知道,越是境界高,越是想要拼一拼那虚无缥缈的长生。”
拥有了高深修为,等于拥有了地位和财富,只要不犯下滔天大错,在神裁大陆过的就是神仙日子,谁又愿意死呢?
只不过有的人能把生老病死这个道理想清楚,而有的人却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叩天门。
要是天门真的重新大开,那神庭早就有人飞升了。
轮得到那些个趋炎附势的人?
“陛下放心,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总是有所怀疑,也会在这过程之中消磨殆尽的。”
姬翰音站起身来,抖了抖褶皱的长袖。
“十年呐,我燕国最少还要暴露出来两名真神境,一同填在棋盘上。”
缓步朝着殿外走去,一步一句。
“徐师,这件事情,还要你多上心,既要做给他们看,又要留一些底牌。”姬翰音说着只有两个明白人能听得懂的话。
“毕竟不管计划成功与否,到了收官的时候,总要有人吃下这个大摊子的。”
徐六月微微低头,看着姬翰音的背影,嘴唇嗫嗫,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陛下,这盘棋下到最后,恐怕再无兵卒,只有将相,到时候一个寡淡的摊子,真的值得么。”
也只有徐六月敢问这句话。
姬翰音似乎早就料到这位尽职尽责但是心肠柔软的燕国第一高手要问这个问题,心中早已准备好了答案。
“徐师,不管明日汉城外战鼓擂不擂,齐国都要发兵入境。”姬翰音没有回头,而是站在了殿外,远眺南方。
“风一旦起,便不能停。”
“风吹到哪里,哪里的人就必须要动,你是车,能横冲直撞取敌将首级。”
“我是帅,肩上担负着所有棋子的兴亡。”
姬翰音转身,洒然一笑,“说到底,都只是棋子不是吗?”
“既然我们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又有何本事去改变别人的命运?”姬翰音走近了徐六月面前。
“我燕国避战,齐国就能偃旗息鼓?”
徐六月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姬翰音伸手指着南方,轻轻说道,“神庭才是这一切事情的根源,流血,不过是为了一个大同的明天。”
在姬翰音所指的方向,还未到不落城的地方,正是齐国临淄城,萧睿才又恢复了往常那般沉稳的模样。
“明日便是汉城一战打响的时候,不知为何,我的眉头一直跳个不停,有些心慌。”
萧睿才周围没有任何人,看起来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忽然间,一个佝偻老者,出现在了萧睿才的身前。
“陛下切莫太过操心,只是一个信号罢了,输赢都不打紧。”老人的嗓音尖锐刺耳,萧睿才却一点也不在意,缓缓接过了话来。
“我倒不是担心这一场战争,我担心的是接下来战火不断的十年时间。”萧睿才有些心烦的揉了揉眉心。
“时间拉得越长,对于我们齐国来说越有利,齐国的国库,岂是燕秦两国可比?”老人看的很开。
“再者说了,论人口论高手,我们都是三国里面最多的。”
萧睿才点了点头,老人所说之话,都在了点子上。
人多钱多,自然经得住耗,论持久战的话,齐国的胜面最大。
“齐国,还是离神庭太近了。”
这才是萧睿才真正担心的地方。
不管是飞舟截杀,还是狼烟飘起,都是为了密谋数十年的计划。
推翻神庭的计划!
计划如果成功,三国八宗天下门派都要付出惨痛代价,神庭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拼死反扑之下,相邻的齐国肯定是受伤最重的那个。
在这之后瓜分战利品的时候,齐国自然没有资格分到最肥的那一份肉。
要是计划没有成功,那齐国死的更快。
“我有时候就在想,参与进了这个计划,到底是对是错。”萧睿才眼皮低垂,轻轻的问道。
“老朽不才,回答不上来陛下的问题,但有一个故事,还请陛下耐心听老朽讲完。”
萧睿才没有抬头,而是沉闷的答应了一声。
“普天之下,真神境高手如同凤毛麟角,数量稀少,且多是日积月累,才能突破锢桎,但就是有那么一位天才,用三十年时间修炼至游神境巅峰,再有三十年静坐,便毫无阻碍的入了真神境。”
老人一边说着,身子骨愈发的佝偻了。
“一入真神境,自然受到各方势力青睐,他却一心只求长生,抛了一切身外事,再度枯坐一甲子,只为了做这千百年来第一个叩天门的人。”
“然而时间告诉了他答案,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摸到天门哪怕一丝一毫。”
“于是他一怒之下痛斥神庭欺瞒天下苦修,结果却换来了神庭的镇杀。”
“危急关头他的国君出面,用极大的代价护了他的性命,却也落得了半身不遂无法救治的伤病。”
萧睿才猛地抬起了头,看着老者始终抬不起的背梁。
“有神庭在一日,便永无他人出声之时。”老者有些冒犯的盯着萧睿才的双眼。
一字一句。
“纵使你是天下霸主,也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