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无炎皇宫婉颜殿。
叶尚宫服侍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娇弱女子,女子面色苍白,不知是什么在吊着那微弱的一口气息,时不时地喊着陛下——陛下——
即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叶尚宫,此时也是为其担忧同情几分,时刻不离身的照料着。
虽然毫无依据,但叶尚宫直觉告诉自己,此女并非那位仙子。
花纯眼睛微眯着,呆滞地望着眼前,唯一的执念便是陛下。
而此时,一阵邪风吹来,在叶尚宫措不及防之际被某中力量袭击后,便失了神智,昏迷倒地。
花纯察觉到主人的危险气息,她捂着胸口,撑着床柱艰难地坐起来,眼神中惧意万分,望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魔戾子。
魔戾子撑着一副鄙夷怒色,“花纯,你怎可如此无能?本尊耗费了多大的精力才把你幻化成人,你怎能令本尊起来失望?”
花纯颤颤弱弱的说,“对不起——主人——”
“哼!废物!既然你已无用,本尊便将那冷焱碎尸万段,以解心口之恨!”
花纯立刻着急慌乱,吃力地求情,“主人,是花纯的错!花纯愿替陛下去死,求主人放过陛下好不好?”
魔戾子更加愤恨,“废物!简直废物!你以为本尊舍不得杀你?若不是为你的魂契,本尊何须如此浪费时间!”
“主人——”
魔戾子看着花纯那模样心里就无比气愤,他筹划了那么久,到头来皆不如意,未能杀得冷焱夺回逝魔剑魂契,司颜那边也不知在搞些什么阴谋,迟迟不动手,就连她身边那汜末白狸也被她救走,自己的邪梦令至今仍无法突破,越想越气恨,“既然你毫无用处,今日本尊便收了你,留着碍眼!”说着便手起一团绿色邪气眼看要掷向花纯。
而在这紧急之时,被一道犀利的白色凌光打破,魔戾子迅速转换目标,向来人袭去一记狠烈黑力,白无意身影凌冽地轻松反击,魔戾子自知目前自己的情况不易与之动手,若不小心误入癫魔,且怕那修炼不易的邪梦令到头来功亏一篑,他阴险地尖笑几声,眨眼间隐身消失。
白无意厉颜冷笑,轻盈着收手,神色恢复自若地走到花纯面前,俯视着她。
花纯看着他们过招,早已明白这司颜强大无比,可她是坏人!她同魔戾子一样要杀陛下!
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不会感谢你的相救——”
白无意毫无表情,自若地坐在床边拿过花纯手腕,为其诊脉,眉目淡漠,看不出有何情绪。
“你——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害我如此?你的那只黑狐——是不是它——害我如此——你怎如此歹毒?我与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白无意冷视着截断她的话。
花纯被她眼神吓到,不敢再说话。
“你以我之容出世,便是错!仅仅收走你的灵力已是对你仁慈,你为那邪物做事,有此结果理所应当。”
接着,她起身,声起冷然,“让你活着已是极限,花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若再敢动杀冷焱之心,我会碎掉你的器魂!”
“你——你——”花纯竭尽全力也说不出心中愤怒,面对这个强大的敌人,究竟谁来帮帮她——
花纯怒火攻心,口吐鲜红,眼神转而变得噬狠,用尽了所有力气,怒愤着指责,“你——司颜!你凭什么?你早就被陛下放弃了!凭什么以这种姿态出现!陛下他从来没喜欢过你!你不清楚吗?他只有恨你!恨你毁了他的皇宫,害了他的母后,恨你玩弄他,你以为你是呼风唤雨的女王魔尊,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得按你的心意做事,你凭什么?你自命清高不可一世,掌管三界众妖又如何?你怕是忘了,我来提醒你吧!你若真的德高望重,六年前怎会妖魔众叛?你以为你做的好,别人就应该对你俯首称臣?你不看看那些妖魔背地里如何想着踩倒你,叛逃你,叫嚣着要你消失!司颜,你太高傲自大了,你知不知道这六年来陛下如何度过的?他日日夜夜做着噩梦,口中喊着司颜的名字,是这个名字害了他的母后,害他失了心,你给他留下的只有恨!他恨你入骨!你知不知道?!!”
白无意淡漠地听完,过了很久,只见她说,“你说的,不全对。”
花纯发了疯的拼尽全力道出心中对她的恨意,“我讨厌你!你不出现该有多好?你凭什么出现?我本来可以好好的陪着陛下度过余生,以你的容貌安抚他的噩梦,陛下有多可怜你知道吗?你这个狠毒的女人!若不是你——若不是你——”
白无意冷笑,“若不是我——又怎会有你?”
“你——”花纯绝望于敌人的强大,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怎么都激动不得她。
白无意看着花纯呼吸急促起来,因情绪太过激动而致心神更加微弱,几乎昏厥,白无意轻轻一挥,一道泛着白光的灵力入了花纯之身,才使她安然呼吸。
花纯并不感谢她,仍旧死死的恨视着。
白无意不以为意,仿佛方才的指责谩骂另对其人,她瞥见一旁倒地的叶尚宫,微微蹙眉,记忆中想起那抹带着甜美的笑脸,一副纯净的喜悦之样,为她呈上一壶花茶的宫女——
没有迟疑,她施法除去在叶尚宫身上的邪气,叶尚宫缓缓恢复神智,睁开了眼睛,白无意将她扶了起来,平静以对。
叶尚宫视线清晰后,看见眼前的白影,惊慌失措后退几步,她不敢相信,眼前之人——
这时,白无意竟轻笑道,“姐姐,别来无恙啊。”
叶尚宫瞳孔紧缩,稍后便一副激动万分的模样,扑通一声跪在白无意面前。
白无意拉起她,声色平和,却有罕见的亲切,“姐姐帮我一个忙可好?”
叶尚宫激动的说不出话,只有拼命的点头,她维持几年的无动于衷的表情,终是在这个女子面前卸了防。
白无意道,“帮我好好照顾她。”
此言却换来花纯再一度的谩骂声,“你这个拿捏人心的阴毒女人——谁要你的好心!我讨厌你!”
白无意冷漠视她,声起冰寒,“别客气!”说罢在一团白色烟雾中消失。
留下花纯声声怨恨的哭泣声。
而这一幕,皆在婉颜宫一角的眸处,被冷焱悉数看到。
夜深。
白颜山崖顶,清月映照,月色雅白,像是一伸手便可抓住那弯明亮。
山涧的缭雾变幻飘散,薄风徐徐,拂在面上却觉刺骨的冷意,一棵百年松树下,白无意一身洁白如雪的轻衣,衣袂随风飘然,黑发垂长飞扬,她抬头望着月白,心中的伤一道道清晰可见,花纯的话,让她几乎触动情绪,她用着最后的坚定才离开婉颜殿。
他恨她?
究竟是该谁恨谁?
六年前的一切,历历在目,她是含冤而死,带着死不瞑目的不甘而殒命,可现在有人来告诉她,她被那人恨着?
这多么可笑——
心痛,已不在自己控制当中。
她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那人无视她的情意,听从别人谗语,没有丝毫感情的治她于死地,害她一尸两命——
冷焱!
恨!属于谁,她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