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还挂着几颗残星,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撒下来,似是将银色幕后透出微弱光柱,神秘又夺目。
城门口已聚集很多人被士兵拦在两侧。
文武百官都身着官服前来为女帝送行。一千骑兵浩浩荡荡随同女帝一同去往王国。
她身着淡蓝色竖领大襟衫,蓝色印有兰花的云肩,有一种出尘似仙的雅致,白皙透亮的肌肤在晨辉的照耀下温婉如玉,眼神流转水汪汪的形像桃花,长长的睫毛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眼尾稍向上翘看向众人,眼神似醉非醉他人自醉。鼻梁高挺鼻头小巧,樱唇一抿对大家莞尔道:“朕出去几日,守护国都的任务都交由各位了,家国兴旺人人有责!”
文武百官周围百姓都纷纷拱手行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她抬手示意:“都平身吧,大家就在此驻足不必再送了。”
太上皇沈志拍了拍她的肩,满眼不舍:“彩鹬啊,路上要多加小心,累了困了就停下来歇一歇,路上耽搁也比累坏了身子强…”
郑彩鹬(yù)拉过他的手拍了拍安慰道:“爹爹放心吧!这么多人跟着能出什么事儿,再说还有褚㛎(chǔlǔ)和卫㵙(qing)贴身保护,她二人的功夫你还不信任啊,您就放心吧!”
沈志叹气敲了下她脑门儿:“净拿话糊你爹爹。”纵有千般不舍还是撒手了。
长公主郑瞓上前轻咳了一声打断,从身后待女手中拎过一食盒:“里面有你最爱吃的醍醐和红苕,带着吧饿了路上吃。”
身后的褚㛎接过。
她憨憨一笑:“还是皇姐最疼我!”
:“哎,还有我的!”堂妹蒋玏(jiǎngle)从后面蹭蹭跳跳跑上来,往褚㛎手中一塞:“给,二姐里面是饴糖,旅途遥远路上解解馋。”
她宠溺的扶了扶她圆嘟嘟的脸颊:“好好,你平时也少吃些糖吧,小心又要牙痛了!”
郑瞓用手帕弹了弹发梢上的灰,四下张望:“郑亓怎么还没来?又睡过头了吧!”
她向后乌泱泱的人群中望了眼:“姑且是。”
郑瞓收起帕子:“靠不住,靠不住,昨日还信誓旦旦不睡懒觉能起来,还说给你备了一份出行大礼,果然…”
:“皇上,皇上,这里…”正说着,一抹粉色的身影从人群中挤出来,有些许狼狈,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近前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三公主今晚赶不来了,特命妾身送来。”
蒋玏一旁打趣:“三驸马爷还是这般喜爱粉色,又是一身粉,听说三姐都把你房间的家具全刷成粉色了?”
三驸马孔温摸了下鼻尖,有些不好意思:“确有此事,抱歉见笑了。”
蒋玏摆手:“哎呀,不妨事,三姐专一只去宠你一人,你可要好好表现不然三姐寂寞…哎呀!”
郑瞓抬手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大臂都:“瞎说什么呢,滚回后面去!”
蒋玏一脸委屈,向郑彩鹬看了眼。
郑彩鹬冁然而笑道:“你府上的男子确实多了些,不如…”
:“不好不好,我,我家中还有事,先一步啦!二姐一路随风!”蒋玏说着人已回到了她自家的马车里,让车夫快点驾马逃也般的离开。
孔温皮肤白皙,丹凤眼弯弯笑着:“御妹还是这般可爱活泼。”
郑瞓补了句:“她那叫傻!”
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到一身紫衣的身影,在往她的行李车中搬东西,卫㵙一旁急得直摆手:“老妇人不可不可,装不下了,真装不下了…”
:“奶娘!”郑彩鹬忙走过去。
奶娘严俪郦眼含泪:“这几个箱子是你常穿的衣物,常用的被罩,这一路上冷了热了好能换上…”
她拉着她的手,安抚道:“奶娘我又不是一直在路上,哪用的着这些。”说着给卫㵙眼色。
卫㵙明了忙招呼一旁士兵将行李拿下来送回去。
郑彩鹬从身子挡着,拉着严氏的手说着转移她的注意:“奶娘,王国那边什么都有,而且我过去还要买好些东西呢,行李都装满了,我买的东西都没地儿放了…”又扯了些家长里短,可算哄好了。
刚安抚完这位,又见其身后一人影缓缓前来。
如雕刻般精致的五官,白金色发丝被风打乱了些反而有种随性的俊朗,外眦角较钝圆的完美比例,浅棕色眼珠一直那么的坚定,眼白清澈干净。相处这么些年还是百看不厌。
他是将军之子她的从小玩伴青梅出马,在他决定嫁她之前曾问过他:“冯富䵁(qiàng)你真的想好了么,嫁我就实现不了你的将军梦了,后宫就是个花花鸟笼,你真的甘心么?”
他凝望着她:“嫁你便是我的梦,这个国都你说了算,只要你不让我便不再去那个军营…”
是啊,有时总忘记现在已经已是皇帝了:“不,朕命令你,成婚后也要做自己喜爱的事。”
回忆间他已来到跟前:“皇上不如带臣或其他夫人一同去吧,多少有个照应。”
郑彩鹬很想抚上他的脸颊,再占个豆腐,买个周围人太多自己作为皇帝不能失大体,清咳了下:“朕还有你母亲冯将军陪着,你还不放心?好啦,我走后后宫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好好打理等我回来要看的是和平景象。”毕竟后宫那几位总互相争风吃醋,每日翻牌子都要考虑再三,好不容易出去一回图个清净。
冯富䵁行时揖礼:“臣明白!”
说着拉着严氏退下。
她招手让丞相陈百灵上前:“这次朕出宫不知何时归,宫中奏折就交由你负责了!”
她点头:“请殿下放心,祝殿下一路平安!”
身后百官也都跟着齐刷刷的行礼:“祝殿下一路平安!”
将军冯趾鹑骑着马缓缓走来,军犬啸地乖巧跟随其后,给冯富䵁一个眼神示意他带后宫君嫔们回去:“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启程了!”
她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搭着两位贴身丫鬟的手缓缓上车。
卫㵙在外驾车,褚㛎在一旁为她剥松子。
母皇离世的早,留下遗照封她上位,当时她年仅十二岁。
当时民心不稳,父亲用尽一切手段拉拢结党稳固朝纲。每一皇位更替脚下都会有死伤,她也是那个时候见识到了父亲的果断狠辣。
直到近几年父亲将职务彻底撒手交给她后,人开始注重养生,脾性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郑国一直有个规矩,女帝为防止同母异父的子女们掐架,会在定好继承人后,将其他子女同父亲们都发配至各各知县做县丞,只有法权没有兵权。
而她要拜访的王国恰恰相反,都是血亲互相残杀拼出为王的,不仅忌惮自己的姊妹还忌惮自己的子女。
现任王国帝王王水雉更是位疯批,不仅将兄弟姊妹自己的上下祖血亲通通折磨至死,还将长相好看的不管是什么身份通通收进后宫,不服的折磨至死,归顺的玩几天腻了赐毒酒留个全尸。
这走走停停已有几日,离王国越近温度越低,马车里已点起小火炉来。
冯趾鹑将军眼见天色渐暗,云层笼罩风呼啸预有变大的趋势,便下令队伍停下,去树林中扎寨歇脚。
下马直接撩起郑彩鹬所在的马车门帘:“殿下今夜要下雪,明日一早再赶路下午便能到王国了!”
凉意一下从外吹进来,冻的她打了个机灵:“进来说。”
冯趾鹑摆手:“没什么事儿了殿下,一会儿我带几个人去打猎。”说着将帘子放下,想到什么,又重新撩起:“殿下,今日估计猎不到兔子了,可能要吃些鸟儿将就一下…”
她深呼吸:“把帘子放下,滚!”
冯将军瞬间觉得帘子很烫手,赶忙放下,挠了挠后脑勺,看来殿下是真的很爱吃兔子啊!
一女士兵带好弓箭上前来:“将军,今日猎什么?”
冯趾鹑从一旁拿了根胡萝卜掰两半:“先射鸟,顺便看能不能猎到兔子!”
士兵奇怪:“这天,兔子不好猎啊!兔兔那么可爱,殿下竟那么爱吃…”
冯趾鹑瞪她谴责道:“啧,嘛呢,不可随便议论殿下。”
士兵赶忙低头:“是,属下知错了。”
褚㛎翻了好几个箱子终于找到一件稍微厚实些的斗篷:“是属下的失职,未考虑到王国这边的天气,请殿下责罚。”
郑彩鹬披上,可算暖和了些:“无妨,早知就带奶娘拿几个箱子了。”说着下了马车,注意到落了一半的日头处有丝丝缕缕的白烟:“褚㛎,去那边看一下,是否有人家。”
:“是!”褚㛎带了点轻功几步便消失在那个方向。
她蹑手蹑脚往那处走,没走几步便听一侧有嘈杂声。
低头只见下坡处一男子被几位持刀绑匪围着,带头人嘿嘿笑着:“小白脸儿,瞅你长的细皮嫩肉的,不如干脆跟了爷爷我去得了!”
那男子咬牙切齿:“我父亲的债肯定会还,只请老板给些时间…”
匪头举刀:“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上,先绑了他!”
郑彩鹬给了一个手势
卫㵙从后面冲出,短刀在掌心旋转,快速的从匪徒们身边经过,所到之处人都应声倒地,最后立在男子身前,刀对着只剩匪头脖子。
匪头哪见过这架势,看着周围兄弟全倒了,吓得腿软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姑,姑奶奶,不,女,女侠饶命,我也是奉命办事儿,求求您,饶了我吧!”
郑彩鹬缓缓走下来:“你们给谁办事儿?”
匪头:“就是王国里那个赌坊老板,这小子的爹欠赌坊好多钱,说还不上就取了他的首级,父债子偿…”
她给卫㵙一个眼色,匪头应声倒地。
这时那男子才回过神:“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尤廾㡧家主…”
这时褚㛎回来了:“殿…姑娘前面确实有人家在住。”
尤廾㡧笑道:“那真是我家,若姑娘不嫌弃可以来我家中歇歇脚。”
她点头:“那劳烦了!”
他摇头:“哪里,还要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呢。在下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就只会烧菜。”
是座茅草和泥土搭建起来的小屋,看着简陋但屋里很暖和。
里屋躺了一位老母亲,尤廾㡧进屋便跑过去查看她的情况叹道:“都怪儿子无能,连买药的钱都守不住…”
那老妇人颤抖着手拍了拍他:“不怪你,都是你那无能的父亲,嗜赌成瘾早晚酿成大祸…”
男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合上门:“姑娘抱歉,我这就去给你炒两个我拿手的菜。”说着给她倒上热茶后,跑到园中灶台熟络的忙起来。
郑彩鹬品着茶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的身影。
他皮肤白皙无暇,精亮的眼眸看不出情绪,鼻梁高挺,好看的唇形微抿,这样俊俏干净的少年郎谁人不心动呢。
:“菜烧好了,献丑了,姑娘快趁热尝尝!”他说着在她面前放了有五六样菜。
她闻着香气,忍不住下筷。
每样菜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入口清脆甘甜,唇齿留香,美味极了:“太好吃了,没想到你的手艺是如此好!”她忍不住揄扬道。
他被夸的耳朵瞬间红了:“哪里哪里,姑娘喜欢便好!”
这时屋内传来咳嗽声,他忙放下碗筷跑过去:“娘,来喝药。”
郑彩鹬瞧了眼药壶中被重复煮的,碎的不能再碎的残渣:“我若帮你,你可愿同我走?”
尤廾㡧没明白:“什么?”
她道:“帮你父亲还债,给你娘治好病,而报酬是你的人。”
老妇人喝了两口淡水的药,强压住胖子里的痒感:“我,我家穷但不卖儿子,姑娘若想买人便另寻他处吧!”说着艰难的拉住他的手:“是母亲无能连累你啦…”
他摇摇头:“娘说的什么话,快躺下休息,不要多想。”说着给她掖了掖被角,老妇人又昏睡过去。
合上门,他从新坐下来为她满上茶,给自己也倒了杯:“若姑娘真能解决,那在下愿意追随姑娘!”说着将茶一饮而尽:“只是在下除了会做些菜外便什么都不会,倒是可以当姑娘家中的厨子…”
她摇头:“你的地位可比厨子高!”说着在他搓愣中站起身:“不早了,我的车队还在等我回去,明日会有人将药送来!”
尤廾㡧起身送客。目送她们走远后合上门,同屋中的人对视一笑。
小雪下了一夜,不到清晨雪停了,队伍便启程,她下令加快速度行驶。
褚㛎和卫㵙服侍她洗漱完,互相使眼色犹豫着。
她看出来了噗嗤笑道:“你俩还真当我见色起意啊?我后宫那么多美人,看多了早就清心寡欲了!”
她二人对视一眼,忍住笑意,都忙各自的事儿去了。
不到中午就到了王国,城门处就一位骨瘦如柴五官更是显得立体突出的蓝衣男子迎了上来:“恭迎殿下大驾光临!臣是王帝的君,殿下唤我青霄便好,由臣为殿下带路,殿下请。”
冯将军脸瞬间黑了大半,堂堂王国居然派一后宫男君来接,这已经不能说是给面子了,简直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郑彩鹬倒无所谓,听闻王国帝王将后宫视为比朝堂还重要。
进了城,四下根本看不到百姓,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从窗缝门缝向外偷偷打量着她们,被发现又迅速的合上窗。从外看去不知道的以为是空城。
青霄也看出了她们的疑惑,放缓马的速度低头在郑彩鹬车窗边轻轻道:“殿下莫怪,是前两日在朝堂上一位员外大人口无遮拦冒犯了王帝,王帝仁慈只诛了他们三族。”
一句话就能被诛,还真是‘仁慈’啊!
没一会儿便进了宫殿,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随风刮进车内,她蹙眉向外看,外面的景象让她心中一凉。
知道王水雉是个疯子,没想到能疯成这样…
好多人的尸首倒挂着,用盆接着他们滴下来的血水,士兵们用刷子沾着往墙上刷。
卫㵙忙拿来口布给她带上,一脸警惕的向外观察。
:“殿下到了,请下车。”车帘外又穿来青霞细到碎骨头的声音。
外面的味道让她恨不得直接调转马头回去,早知就派丞相来了,来时包着知此知彼的态度,现在纯靠时不时的闭气忍着。
文武百官锤头立在两侧,王水雉一身爵头色的龙袍,眯缝眼看不出任何情绪,手拄着尖尖的下巴咧嘴笑着:“欢迎郑王大驾光临!这怎么带上口布了?是太美了把将本王比下去么?”
殿内的血腥味少了些许,郑彩鹬取下口布上前冲她莞尔:“真如传文所述,王帝的容貌似神仙,难怪后宫会有那么多美男子投怀送抱。”
:“巧了!”王水雉拍手想起:“赶紧送上来!”
这时明显感觉到旁边大臣们有的抖了抖,头压的更低了。
两位官兵压着一瘦弱的男子上来,身上被鞭的没有一块儿好肉,脸色煞白,发丝油腻凌乱。
王水雉探身:“让我看到他的脸!”
士兵粗鲁的拽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
她摊手冲郑彩鹬一笑:“看到没,样子是颓废了点毕竟是昨天花了一晚上才驯服的,但五官立体精致,养肥点儿就更好看了!”
她后宫男子就是这么被抓来,像动物一样驯服的?
郑彩鹬面上点头阿附着:“是,确实漂亮!”
王水雉哈哈笑着:“听说郑帝你后宫君子都不到十人,这过的什么寡淡日子呀!赶紧去给他收拾干净送到郑帝屋中。”看着他被士兵又压下去,啧道:“轻点,细胳膊细腿整坏了还真么服侍郑帝。”说着又回看她:“郑帝放心,他是两日前我刚诛的员外家的小儿子,见他生的漂亮留着他。刚开始脾气还挺倔,不过放心我宫中的嬷嬷们手法好,训一个服一个。”
郑彩鹬点头:“王帝我带来了上好的翡翠琉璃做的餐具,还有一些我们当地特产的果子请笑纳。”
她笑着起身:“不错,我很喜欢!”缓缓走下来:“这一路奔波都饿了吧,请移步到我后花园。”
鸾歌凤舞,余音袅袅。
知道王水雉还有女妃,但当真见到这情景又是另一回事。见她左手边坐着青霄为她倒酒,右手边坐着女妃喂她吃水果,王水雉还时不时给两人香一下,三人其乐融融,抬头看像中间跳舞的男宠冲郑彩鹬感喟道:“我是多情之人,这舞男我真是见一个爱一个,没招了现在只能让当了我男宠的舞男来跳了,在让新人来跳我这后宫都放不下了!哈哈哈…”
郑彩鹬嘴角勾不住了,将酒一饮而尽缓缓,褚㛎正要上前给她满上,她忙接过酒壶:“我自己来。”瞄了眼对面以改成女妃倒酒。抬头看天,今日这天怎么这般长,还不黑天。
最后在郑彩鹬给自己连灌几壶酒装醉结束。
终于离开这煎熬的饭局,被褚㛎和卫㵙假意搀扶着去了为她们收拾好的客房,为她褪去外衫和头饰,二人便退了出去带上门。
被王水雉送给她的男子,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礼:“殿下,沐浴水也给您准备好了,需要奴家…”
:“不需要!”她伸了伸有些酸胀的脖子。
别说,这男子生的确实俊俏,收拾干净后脸色也回来点了。睑裂宽度比例适当,外眦角较钝圆,黑珍珠般的眸色眼白干净清澈,显英俊俏丽。高鼻梁,薄唇微抿。
她收回目光:“你叫什么名字?”
他:“张幽㰑(shān)”
她:“吃饭了么?”
他回道:“用过了”这时眼前递来了个药瓶,他愣了愣还是接过:“谢殿下。”
:“你先去睡。”说着绕到屏风后,退下衣物躺进浴桶中。
周深暖暖这几日的疲惫都化开了。本打算同王帝谈一些生意上的往来,但今日所见的一切只想让她立即回城。
泡了许久,待水微凉时才蹑手蹑脚的出来,胡乱擦了擦穿上明衣。
屋中烛光悠悠,床榻上一人屈膝而坐。
:“你怎还没睡?”
:“奴家在等殿下。”他说着自行褪去中衣,正在去解里衣,被她拉住,他想到什么赶忙跪下:“是奴家鲁莽,待奴家养好身上的伤在服侍殿下。”
她自行躺到床里,拍了拍身侧示意他躺过来。
张幽㰑咬了咬唇,该来的还是要来,随手放下纱帐同她保持一定距离而卧。
她侧卧半起身解开他里衣的口子,看到触目惊心刚上好药的道道伤口:“你恨王帝么?”
他面无表情,低垂着眼眸中一模怼色闪过。
为他盖好被子:“什么也不要想,好好睡一觉吧!”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自己却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