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死哪去了？

西市，粮坊。

李正买完了笔墨纸砚后，便来到了一间粮坊。

鸡虽然好吃，但价格却是要比面贵不少。

李正这次向曹骏预支了三回的稿酬，便是打算闭关写稿。

这可把曹骏高兴坏了，直接给了他五回的稿费，让他专心创作，无须理会其他。

五回的稿酬是一贯钱，也就是整整一两银子。

这些钱让他闭关个一两月，完全不成问题的。

“哟，这位公子，来买米啊，你瞧瞧，我这里可都是上好的米，随便挑！”店里伙计看到李正前来，连忙热情招待。

李正瞅了瞅米价，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前些日子来时，分明是斗米七钱，怎么今日就变成了斗米十钱了，这涨的有点离谱了吧。”

伙计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最近粮价都上涨了，倒也不是小店想涨，实在是关中运来的粮比以往少了许多，长安城所有粮坊都缺粮。”

缺粮？

李正只觉这两个字有些陌生。

同活两个盛世，李正此前可从未体会到缺粮是什么感觉。

“来五斗米，等会找个人帮我搬到宫里去。”李正道。

五斗米可不少，差不多有五十多斤呢，够他一个人吃个把月了。

“喏，这就给您装上。”伙计笑道。

买完了米，李正又来到了王二的摊位处。

米有了，鸡自然也不能少。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蛋白质可不能缺，得多吃！

而且家里还有只猫呢，那家伙现在除了鸡，也就只会吃点鸡蛋灌饼，米是一粒不沾的。

“哟，公子，老规矩？”王二瞧见李正，立刻笑脸相迎。

李正笑道，“这次多要点，我得有好些日子不来了。”

王二一愣，“公子这是要出远门？”

李正摇摇头，“闭关读书，准备科举。”

王二笑了，“原来如此，那我就提前恭喜公子高中了。”

李正摆摆手谦逊一笑，随即看向正在拔毛的王娟，“丫头，收钱了，咯，六只鸡的钱。”

王娟红着脸，使劲在围裙上擦拭，自觉干净了，才羞涩地凑上来，捧着双手接过李正手里的钱。

刚浸了凉水的小手被开元通宝暖了下，小姑娘顿觉火热萦绕心头。

“公子稍坐片刻，一会就好。”王二道。

李正点点头，随后便坐在一旁，四处张望起来。

这一瞧，倒还见到了不少外国人。

金发碧眼，一口胡腔胡调的长安话，显然是已经在这里生活有一段时间了。

这样的外国人还有不少，而且大部分都会说长安话。

对他们而言，会一门长安话，那是倍有面子的事。

就算是回了国，在国人面前也会有极强的优越感。

“诶诶，二三子，你们可知我刚才去了哪？东风茶坊！啧啧啧，今天可真是不虚此行啊，那儿出的新话本真叫一个精彩。”

嗯？

李正撇过头，看向旁边蹲在地上卖玩物的商贩，在他周围还有几人与他一样。

“怎的，莫非还比得过张进士的《游仙窟》？”

那头戴毡帽的商贩嘴角一撇，“张进士的《游仙窟》跟《西游记》怎么可能有的比，这么跟你们说吧，今日那东风茶坊只一讲，坊内便座无虚席，连站的位置都没有，后来大家伙就嚷嚷着让老板再来一讲。”

“两讲结束，大家伙还想着让那说书人再讲一遍，你几时见过此等盛况？当年张进士的《游仙窟》虽然也不错，可毕竟太过俗气，读书人颇有不齿，但今日，我看雅阁内不少读书人也在偷听呢。”

“对了，今日还有读书人为西游记大闹茶坊，最后被一位神秘大人给轰走了，啧啧啧，活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般景象，今日的茶钱，不亏，哈哈哈。”

被他这么一说，周围的商贩也都格外好奇。

读书人竟然会大闹茶坊，这可不多见。

“为一话本大闹茶坊？这从何说起？”

头戴毡帽的商贩笑道，“东风茶坊的曹老板可认识？今日推出新话本之时，他在茶坊挂出来的两条白布中，其中一条写着‘长安城无一名家敢立文之作’，此举可谓是嚣张至极啊，你说读书人能不气急败坏么？”

原来如此。

读书人最看重名了。

如此公然叫板整个长安城的名家，难怪读书人会生气。

“这个茶坊老板胆子够大啊，他这么干，那些读书人能放过他吗？”

头戴毡帽的商贩撇撇嘴，“他们懂个屁，一天天的自命清高，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他们要是闹得东风茶坊不讲西游记了，那我们这些泥腿子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坐在他旁边的商贩笑道，“我看你是着魔了，话本而已，闲暇时听听就得了，为这种东西得罪读书人，不值当。”

其他人也觉得是这个理。

“是啊，话本终究是俗物，被读书人看不起很正常，咱们不也看不起么？”

“董二郎还是好好做你的生意吧，话本少听为妙。”

“……”

带着毡帽的董二郎一脸不快，“去去去，都给我收声，谁敢在我面前诋毁西游记，我定不饶他。”

众人见他是真急了，便不再多言，各自回到自己摊位，好生坐着吆喝起来。

李正不禁笑了。

西游记仅讲了两回，便收获了一个毒唯，实在是魅力不小。

恐怕像此人的兴许还有不少。

“公子，你的鸡好了。”王二笑道。

“谢了，王叔。”六只鸡，不算太重，李正倒也无须让王二帮忙。

“公子慢走。”王二收刀道。

在他身后，王娟也羞涩的偷瞄着李正，根本不敢拿正眼瞧他。

李正转身，挥手摆了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不多时，李正便扛着米拖着鸡，回到了自家小院。

“呼~”

累啊！

幸亏李正平日里有练武，否则这近乎百八十斤的东西，他一个人还真搬不回来。

嘎吱！

推开院门，不出意外的，一个白色小毛团蹲在门口，鸳鸯眼水汪汪地看向李正。

“喵~”

回来的真慢！

我都饿了！

快点给我弄吃的！

上官婉儿生气地看着李正。

眼睛上的两撮白毛都挤出了阴影，晚霞映衬之下，宛如女子黛眉紧促，双手叉腰怒斥着丈夫。

“怎么才回来，死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