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别总送些有的没的

凡界有条河，名曰黄河，早些时候，它担任着连接天凡两界的重责，凡人也用很形象的六笔“～”将它记录在龟骨板上。

每逢凡界的人有事相求于天界的神时，人们总会往河里丢祭品进行占卜，因为河的分支细流很多，祭品顺着水波逐流汇入主河道，通过主河道运输到天界，由天由司统一收取，再根据需求将祭品派送到所求之神处，所求之神接收了祭品，就会在人们占卜时给出指引。

而光吉，就是负责在天界那头接收祭品，分发给各神的祭品分发员。

由于凡界这次求问关乎于国家年运，所以送给天界的祭品比较多，光是牛、羊、猪什么的就已经堆满了他们天由司的库房，更别提还送来了个人……

“今年他们怎么还送来了个嬖子？”

光吉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子，有些头疼，做他们这个行业的，最怕的莫过于收到这样的祭品。

说来，凡人也是有病，好端端的把活人送来天界作甚，且不说人家也是母生父养许多年，就这么狠心把丢人进河里送过来，别说上神们不收，就连他们也不敢处理，这不是令所有人都为难嘛……

“那什么你先别哭，我们会想办法送你回去的。”

光吉企图安慰那瑟瑟发抖的女子，不想她哭得更大声了。

“我要阿父，我要阿娘……”女子根本听不进去，呜呜啊啊的，把妆都给哭花了。

光吉无奈挠头，叫来同事风合共同研究这事要怎么解决。

风合在这个行业干了好几百年，多年前他也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所以面前这样棘手的问题，他颇有经验地跟光吉说：“那就把她送到女娲娘娘，请求帮忙吧。”

光吉一听，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毕竟女娲娘娘好歹是凡人之母，多少还是有点办法在身上的，只是……

“只是前段时间，女娲娘娘因为炼五彩石的事忙到很晚，现在还在闭关休息，我们这样去打扰她，是不是不太好啊？”光吉面露难色。

风合眼一撇：“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光吉实诚摇头：“没有。”

“那不就行了。”风合双掌干脆一拍，而后他又想起了什么，拉住光吉说，“不过，咱们这离女娲娘娘那有一长段的距离，最近烛龙随伏羲上神出远门了，所以你得自己花灵石，把人送过去。”

光吉犯难地看着自己袖里那少得可怜的灵石，一面怨那些不懂事的凡人间接连累了他，一面又不得不掏出部分灵石，找其他灵兽把人送到女娲娘娘那去。

送走了哭哭啼啼的凡人，光吉继续分发其他祭品，因为凡界发来的龟骨板上刻的文字歪七扭八，他看着有些吃力，嘶来嘶去嘶了半天，最后还是求助于正在和牛决斗的风合。

“你看看你看看，这数量对不上，上头写了二十头牛十头羊，可是发来的却是十头牛十头羊十头猪，这得是多大的纰漏啊！”

风合拿过龟骨板一看，嗐了声：“他们这【沉】字里的牛啊，是通用的，上回他们沉的是牢（注：养在圈里的牛，甲骨文称为牢），不也是写的牛嘛。”

“哦！说的有道理。”光吉恍然大悟，随后将分好的祭品搬上车，顺便去撸一把九头狮。

九头狮本是一脸凶相，但见来人是光吉，立马温顺地朝他脸拱了拱，多少有些撒娇的意思。

“你是凶猛神兽，可不能这样，去吧，还是那几处老地方。”光吉顺了顺九头狮的毛发，看着它一秒切换霸气之姿，嗖的一下窜入云层，分身朝四面八方奔去。

干完活的光吉舒了口气，悠闲地站在九重天上，捧着脸看正祭祀的凡人。

他们为了得到天界庇佑，各个脸色肃容，无比认真地载歌载舞，看得出他们对天界是真的虔诚尊重了，只是光吉希望，他们也能对自己人好些。

“哎，你们以后别再送人来啦！我们不收的！不收！”

光吉明知道那些人听不到他的声音，可他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

雨师赤松子刚从凡界回来，手里拎着透亮水玉，见光吉盯着好奇，便从里面扒拉了两个水玉递过去。

“拿着吧。”

“不用不用，雨师上神您留着吧。”光吉连忙摆手。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哪来这么多话。”

赤松子将水玉强行塞在光吉手里，告诉他要怎么处理怎么服用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光吉抱着水玉听得一知半解，囫囵点着头，就当是自己学会了。

赤松子觉得光吉这孩子还挺聪明，便又与他聊上两句。

“你刚在这喊什么？是谁招惹你了？”

“没。”光吉老实巴交地指着凡界正祭祀的人，“我看他们在祭祀，今天送来了不少东西，其中还包括了个凡人，雨师上神您是知道的，各位上神什么都能收，独独不收凡人，所以这事就很尴尬了……”

“原来如此。”赤松子了然，往前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问，“那他们这次，可有求于我的事吗？”

“有的，已经让九头狮送去了，您待会应该能收到。”光吉乖巧点头。

“呵，这些凡人求来求去的，无非就是求个风调雨顺，罢了，我也是可怜他们肉体凡胎的经不住折腾，我先不与你聊了，我要去找风伯合计合计这事，伤脑筋，真是什么事都离不开我呀～”赤松子说着，便自顾自地走了。

赤松子虽表面说着嫌弃话，但光吉看得出，他其实还是挺高兴的，不然也不会哼歌唱调，步伐中透着愉悦。

光吉看着赤松子的背影多少有些羡慕，当有编制内的上神真好，不仅受凡人敬仰赚业绩，而且还能收祭品赚灵力，他也好想体验一把被凡人尊敬的滋味啊。

这时，远处传来风合的声音：“光吉，又来活了！快回来！”

光吉闻言，小脸一垮，可当他摸到所剩无几的灵石时，又只能低下埋头跑着回去。

光吉边跑边想，在成为编制内上神之前，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实现灵石自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