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投石问路

自从“竹林醉”酒肆与楚骁争辩后,刘复知道有人要坏自己的好事,后悔初探之后没有马上行动,也后悔将遇到的二人投毒干掉,而不是抓活口。期间,姚苌在襄阳召开了军事会议,他也参加了,耽误了不少时间。在襄阳期间,他加紧调兵遣将,让黑蝮帮在武陵安营扎寨。

他隐隐感到内部有奸细,于是安排石蛟对内部人员进行查探。但几百人都是江湖人士,背景极为复杂,一时难有好法。他派人四处打探,想弄清神秘来客的身份。经与手下商议,刘复初步判定,来人可能为三股势力之一。其一,为上庸本地的悍匪邓奎,其有百人之众,打着劫富济贫的名号,打劫士家大族。其二,为日益增加的北方流民。其三,武当县隐居者众多,其中亦有不平之士。

既然不清楚对方底细,刘复决定来个投石问路。从荆州回到上庸后,刘复决定先来个试探性攻击。安排谁去?刘复自然想到了熟悉地形的孙宗。

这段时间,孙宗一直在家。

五岁的小儿子央求父亲讲故事。孙宗一边抚摸着儿子,一边说道:“山的那边,还是山。不知过了多少山,有条河,河两侧都是桃树,许多许多桃花……”。孙宗不想泄密,但是对天真无邪的儿子,他还是当故事说了自己的桃花源经历。小孩子嚷嚷着让父亲带他去。孙宗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刘复差人带了十两黄金,找孙宗带人去试探性攻击。孙宗感觉此行凶多吉少,但也一口允诺。

世上最难还的债是什么债?人情债!永远都还不清!孙宗觉得找到日月谷就还完人情,但是刘复安排他去的时候,还是无力拒绝。

当年,孙宗的父亲在上庸经商,为奸人所害。孙宗效仿桓温复仇,桓温被人称为孝子,他却被作为嫌犯。后幸得刘复赦免。孙宗想不明白,士族和寒门,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孙宗的老母、妻子哭成一团,大儿子、小儿子依依不舍。孙宗叮嘱大儿子,将黄金藏于后院,轻易不要取出。如果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要担起这个家的顶梁柱。

孙宗带了杀仇敌的钢刀出了家门。一出门,便泪眼模糊,不敢回头。他强忍不舍,大步离开了家。

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大的“局”。世事为棋局,众人为棋子。进入其中,大部分人都被工具化,成为其中的一个零件。很多事,不是你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是这个“局”推着你干、逼着你干,根本容不得你思考,也容不得你抗争。棋子的行走轨迹,有人称之为“命”。

四月底,两艘艨艟,也就是蒙牛皮的快艇,从武陵县进入武陵江,每船有十五人左右。入了鲟鱼嘴,艨艟加速前行。船上人高度戒备,不时东张西望。看到岸边的芦苇,就进入探查,放火焚烧,看到岸边有高草灌木,就开弓射箭。

孙宗的任务,一是清道夫,二是试探火力。

这一切,尽在楚墨的掌控之中。楚骁下令不得攻击,以探虚实。

艨艟一路倒也顺利,来到百渚荡附近。除了孙宗,其他人都已经有几分懈怠,之前的紧张、谨慎也不复存在了。

有人喊道:“别说人,连个鸟毛都没有,别自己吓唬自己了”。有人喊道:“原来以为是来送死,看来是让我们抢头功啊!”船上之人有的有说有笑,有的躺平休息,有的脱衣下水,有的鼓动快速进军。

孙宗依然高度戒备,他命令众人不得懈怠,准备点燃火箭,清理渚上草木。孙宗本就很少在黑蝮帮中,此次出行,虽然挂了个副帮主名份,但这些人都是草莽汉子、亡命之徒,只听石氏四兄弟的,其他人他的话并不好使。

孙宗喊道:“如此松懈要出问题,两船后撤三里路,快!”

话音刚落,众人忽听耳边嗖嗖作响,渚上乱箭齐发,船上之人乱成一团,折了数人。

孙宗急忙指挥回撤,自己挥刀殿后。

一小舟从渚中冲出,楚昭挥动用长槊,带人与孙宗厮杀,只见大槊纷飞,专刺胸口。孙宗交手数回合后,自知不敌,卖了个破绽后,仓皇顺流而下。三十多人,已剩十七八人。

楚昭倒也不追。

两艨艟行舟一个时辰,刚要放松,只听船底咚咚作响,紧接着,船底被凿破,开始进水。原来,楚浪率一众水鬼,在水底凿船。待众人在船上站立不稳,跌入水中,就成了楚浪等人的刀下之鬼。

孙宗水性极好、功夫也是不弱,拿着短刀下水厮杀,与楚浪打斗几十个回合后,体力不支。急忙上船之时,被人刺中腹部、流血不止。孙宗与两名船夫奋力一搏,冲了出去。

楚浪在后面大叫:“和你家主子说一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我不同意过,谁都别进来!”

刘复在家苦等,等到几天之后,两名船夫惊魂未定地跑了回来。此时,孙宗已经奄奄一息,和刘复说道:“对方手段了得,可以一敌十,我难以招架,千万要小心啊!我出师未捷,有辱使命啊!”说完,头一歪,咽了气。

刘复差人将孙宗的尸首送回家,又送了十两黄金给他的妻儿老小。

刘复心说:“我的手下也都是江湖高手,竟然这么不堪一击,黑蝮帮必须全员压上,拼个鱼死网破!”

这一战,楚墨也损失了六人。楚骁很是心疼。怎么避免无谓牺牲?这是他焦虑的地方。之前他认同以暴制暴,现在他觉得,应该还有折中的办法。至于什么办法,他没想明白。

这段时间,大家都各行其道,忙成飞转的陀螺。信鸽来往于八公山和莫家庄,信使来往于上庸、莫家庄以及各个营地,信息十分通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