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78)

苏飞有些沮丧：“主公卧病，公子刘琮又是个没主意的。如今江东来袭，我们死守夏口，真不知是为谁而战。”

黄祖放下手里的酒盏：“苏将军此话差矣，主公若有不测，公子琮定然北归丞相。我等顺理成章也就是曹丞相部属。当然是为大汉天子而战。对面的江东兵马就是反贼。”

苏飞早就知道黄祖和曹操暗中有着联络。毕竟谁都看出来，这荆州在刘表死后，必定归曹。

“命人将新造的艋艟大舰驶至长江汉水交界处，战船横于沔口，下用棕榈大绳系以巨石将船固定于水面，上以弓弩手千名交叉发射，封锁水路。”黄祖看了一眼众将，又吩咐道：“江东水师的前部大都督不出所料，果然又是周瑜。我黄某人虽然屡次败给江东，但江东大将却屡屡折于我黄某人之手。哈哈，这一次，孙权小儿畏战，周瑜做前部大都督。我们生擒周瑜献给丞相，定然首功一件。就是退而居其次，也要射杀江东美周郎，为丞相剪掉后顾之忧。”

孙权带着五千军驻扎在柴桑水寨。

一开始的两天，他还四处转转，心里暗暗叹服，周瑜把柴桑经营得井井有条。

第三天，他开始不断地朝着江边码头眺望。算日程，周瑜应该在昨天就与黄祖接战了，不知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他坐卧不安了一阵，又自我安慰，没有消息就一定是好消息。否则公瑾一定会差人来送信，让他谨慎防守柴桑。

“至尊！”跟随孙权的吕范急冲冲进来。

“怎么样，公瑾那里有什么消息？”

“至尊，前方非常艰苦，黄祖两艘巨型朦艟横在沔口，铁索相连，巨石定舰，蒙着双层生牛皮，火烧箭射都无法穿透。我方冲击数次都无功而返，伤亡惨重。”吕范急切道。

“公瑾怎么说？伤亡太重我们只能撤兵。”

”大都督还在组织进攻，将领们劝说不动。“吕范低头。

”你拿着孤的手谕和令牌前往，命令周瑜立刻撤回柴桑。“孙权听说己方伤亡甚重，心中又气又恼。

周瑜凝神沉思，铁甲上沾了不少鲜血。这都是他左右亲随的血。

黄祖的两艘庞然大物艋艟船高大结实，三道铁索相连，巨石作锚，停在沔口的江面上纹丝不动。

不但不动，还成了黄祖的海上堡垒。周瑜的船只一靠近，就箭如雨下。而且很多是毒箭。

连周瑜的指挥楼船也中箭无数。身边的亲随纷纷负伤。更不要说冲击的士兵了。

自从出仕以来，周瑜经历过无数场恶战，最惨烈的一次差点和孙策一起深陷重围而死掉。

就是那时候，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今天，他却觉得压力异常之大。

已经伤亡数百，战船二十余艘。这样的损失在还没接触到黄祖的主力时就发生，实在是难以向主公和江东父老交待。

第三次冲锋败退下来后，他站起身来，走到船舷，看着百米外横住江口的两艘庞然大物。

“大都督，这样不行啊。。。敌军箭矢如雨，斗舰还有巨大撞击锤，这两艘艨艟拦截了九成江面。我们硬拼要吃大亏。”甘宁脸上身上也是血迹斑斑。气喘吁吁地上到楼船之上。

“兴霸，你在黄祖那里时，他们用什么做定锚？是铁索还是绳索？”周瑜半眯着眼睛，盯着百丈之外的两艘庞然大物。

“大都督，我们那时都是牛筋绳索坠着巨石作锚。你的意思是？我们砍断他们的锚？”甘宁眼里闪着光。

斜阳在江面上映出如血的殷色。水波粼粼闪着金光。

周瑜环顾了一下四周疲惫不堪又多有伤病的兵士，吩咐：“后撤一里，提早造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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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祖看着苏飞，邓龙和陈就，哈哈大笑：“都说天下水战唯周郎，今日一见，不过尔尔，只会硬冲硬杀，靠着接舷战，想赢我黄祖，他俏周郎还差得远。你们说，我们是生擒活捉周郎好呢，还是射死周瑜，曹丞相会更欢喜？”

“我以为，丞相可能更喜欢活着的周瑜。听说他爱才心切，曾多次派人到江东游说周瑜，还曾送去美女。。。”苏飞知道黄祖自从建安四年败给孙策时，就暗中和曹操勾兑，他也早知道刘表不能长久依靠。射死孙坚，就成了江东世仇，也断了投靠东吴的可能，只有北面的曹操一条路。

“嗯，生擒周郎，我黄祖可天下扬名。只是。。。此事不易。苏将军，陈将军，你二人酌情而定，捉不到活周瑜也要死公瑾。”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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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回到楼船，吩咐周峰：“把夫人给带的腊肉全部拿出来，做成肉饼，给众将士做晚餐。”

“公子，那是夫人给你带的，特意叮嘱要每天给你一块，可以吃一个月。”

“照我说的做”周瑜头也不回地说。

“这？”伙夫望着周峰不知如何是好。

“今晚大仗，我们的粮秣不足，这几日将士们都吃得很素。晚餐要让大家吃饱吃好。照大都督的话去做吧。”周峰叹了口气。

周瑜的脸色阴沉得怕人，一丝笑意也没有。

让习惯了温文尔雅，处乱不惊的周瑜的江东将士非常吃惊。

大家心下沉重，看来此次大战非比寻常。

周瑜传令在自己的部曲中挑选水性最好的精壮士兵二百人为突袭敢死队。各自披双甲。准备二十艘赤马快舟待命。

”取我的内甲来，我要着双甲。“周瑜对周峰说。

周峰不敢说什么，拿来一副皮甲，一副黑光铠甲。

吩咐一个侍卫服饰周瑜更衣。

他抽了个空子溜出楼船，找到甘宁：“甘将军，大都督忽然自己也换双甲，我怀疑他是要亲自领敢死队冲击敌船。”

甘宁立刻明白了周峰的意思，二话不说，赶往周瑜的坐船。

同时吩咐侍卫去通知众将到周瑜的楼船集结听令。

”兴霸，子明，你们分别统领左右路水军。元代将军领中路。“周瑜的脸色冷峻。

”大都督，你这是做什么？“甘宁叫道。自从周瑜拜了前部大督，众江东将士都呼他为大都督。连孙权也这么叫。

”今夜子时，我亲率二百突袭勇士去砍断这两艘艨艟的连接铁索和定锚绳。给大军疏通船路。“

周瑜伸手接过周峰递过来的环首刀。

”大都督。使不得，军不可一日无帅。大都督，末将愿率领敢死队劈开这艋艟。“甘宁叫道。

”甘兴霸，你是小瞧我江东水师无人么？这种立首功的事，还轮不到你。大都督，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开路。“一旁一个年轻稚嫩的声音响起。是凌统！

周瑜皱皱眉，凌统是凌操独子。还未生子。他不能让凌家有绝后的危险。”公绩，你退下。“

说着，周瑜扫了一眼众将和兵士们，面无表情极其威严地说：”诸位各司其职。敢死队随本督上赤马。“

”大都督，讨逆不在了，你可不要继承他的鲁莽！“董袭突然大叫。”你去突袭，固然稳操胜卷，可刀剑无情，若有闪失，会令三军将士群龙无首。柴桑的主公危矣！“

凌统听说周瑜贯了双甲，已经猜测到他要冲锋在前。

于是来之前已经披好双铠，董袭也同样披挂了一层皮铠，一层黑光铠。

两人来到周瑜面前，大声请战。

众将一见，全体单膝而跪：“大都督，请你三思！”

周瑜面若寒冰。踌躇了片刻，勉强地说：”两位将军各带一百勇士，带上硫硝引火之物和利斧，务必断其锚索和连接索。“

“喏”二将大声答应，领命而去。

“子明，你率一千援军，一肆朦艟让开水路，冲进去接舷而战。“

“喏!“

“兴霸，你率一千军，先由陆路佯攻。吸引黄祖注意力，掩护凌，董二位将军。”

“喏！”

黄祖以两艘大艨艟横堵在沔口，阻挡东吴军。

这两艘大艨艟，以交叉强弩形成死亡之墙，飞矢如雨。白天给周瑜造成不小的麻烦。

子夜刚过，苏飞吩咐困意强烈的众人不可掉以轻心。因为熟读兵书的他太明白，夜间偷袭绝对是周瑜这样的高手最爱干的。

董袭、凌统身披两重铠甲，各率一百名敢死队员，乘着月色，驾赤马舟沿着岸边向前，岸边茂盛而摇曳的芦苇无形中充当了保护。

距离朦艟还有四十丈，“将军，好像有船来！”苏飞冷笑：“弓箭手就位，待敌兵距我船二十丈，开始放箭。”

一片乌云飘过，遮住月色。

大江上的赤马船又快又小，暗夜里看不清晰。虽然箭如雨下，却纷纷落入江水中，很难命中越来越近的赤马船。

周瑜见对方箭如雨下，深怕凌统和董袭有失。亲自登上一艘赤马舟，吩咐准备了大量火石干草硫磺等物，覆盖了生牛皮，紧随两人朝着敌方水阵冲去。楼船上的军兵见大都督已经率兵出击，紧紧跟上。

苏飞看了黄射一眼：“阿射，看那艘楼船也朝这边来，说明周瑜必定在内。我们还是按照将军吩咐的，擒贼先擒王。”

黄射点点头：“苏将军，你认识周瑜，由你指挥，我们不必在意其他人，集中箭矢射死周瑜。”

苏飞点头，带领三十艘斗舰悄悄绕过拦江的朦艟，放过了打头阵的凌统和董袭，朝着楼船进发。一时间，箭雨火球都朝着以楼船为中心的船队而来。

“大都督！”凌统一见，大叫一声，冲回来想掩护周瑜。周瑜命人传令：“凌将军，做你的事。不得回航。”

周瑜命令所有水兵深伏船舱内，以生牛皮作掩护。自己带上青铜面具，手执一藤萝盾牌，挡住箭矢，继续指挥军兵，分散队形，以火弹反击。

周瑜率领的后援船队吸引了苏飞部这个黄祖精锐的强大火力，董袭吩咐全速行驶，和凌统趁机赶到了朦艟大舰下，两队人马各自点火，朝着大朦艟的船头扔了上去。船上的黄祖军兵忙于救火之际，董袭左手挥舞火把，右手高举环首刀，一舟当先，冲到左侧一艘朦艟旁，先烧再砍，此刻已经身中数箭。只是因为披了双甲，故而未受箭伤。他几下子斩断艨艟的定锚大绁，命令会潜水的士兵潜入船底，推动大艨艟，此刻夜里的江风很急，只用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艨艟已经随波逐流顺江飘走。

周峰在水师后营看得心焦，他急忙命人给吕蒙甘宁传信，告诉他们那队陷入苏飞部重围，处于箭雨之中的水师正是由周瑜亲率的。

眼看苏飞部就是有的放矢地朝着周瑜的楼船攻击。吕蒙和甘宁着急万分。甘宁暗自后悔劝说周瑜不去袭击黄祖的拦江朦艟，谁知道他竟然以身犯险，去吸引敌军注意力。还不如去袭击朦艟呢。至少还可有卓越战功。现在便宜了凌统和董袭。甘宁对凌统也无甚好感。对他能夺首功一事更是不忿.

因为周瑜带了面具，苏飞也无法判断谁是周瑜，只好命令射击所有着黑光铠甲的将领。

吕蒙见状，对甘宁说，这样不行，我们要釜底抽薪救援大都督，你去袭击黄射部，我从陆路插到苏飞背后。

苏飞激战正酣，忽然见到两艘朦艟晃动起来，竟然顺流向下飘去。大叫不好，急忙鸣金吩咐荆州水师集结回撤。

周瑜压力顿减，顺势指挥水军鼓噪大进，江东军乘胜冲入长江右岔的夏水。

长驱直入时，凌统与部属健儿数十人同乘一船，在大军前面数十里充当斥候，

迎面碰上的是黄祖部将张硕。

在红了眼的凌统面前，张硕很快就做了他的刀下鬼。

周瑜率领着其余众人赶来，放火烧了斗舰群。他站在烈火熊熊的黄祖斗舰上，环顾地形地势。

甘宁扶着董袭跑过来：“大都督，我们怎么办？黄祖退了。”

周瑜见状，抢步上前，抱住董袭：“你，伤得重不重？”

董袭咧咧嘴：“没事儿，肩头小腿各中一箭。不要命。”

周瑜回头叫周峰：“峰叔，你把董将军扶进我的寝舱，传郎中好生照料。”

然后又问甘宁“兴霸，江夏郡城西陵离此有多远？”

”水路五里，陆路七八里“甘宁对此十分熟悉。

”传我军令，立刻整水路两军追击黄祖，连夜攻城。“周瑜毫不犹豫。

”大都督，军兵都疲惫不堪，刚才那场水战太凶险了，兵士们已经激战两个时辰，要不然我们稍事休整？“韩当问。

“不行，兵贵神速，我们必须趁着黄祖败退，立足未稳攻下西陵。”周瑜的口气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