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李清舒点头,她才揶揄问道:“我叫程溪,住在城南,不过瞧你不是京都本地人吧!”
“是,你们这是都去鸡鸣寺吗?”李清舒不解的问道。
那小姑娘羞涩一笑,然后大大方方地说道:“是,听闻鸡鸣寺求的姻缘都很准,我这也快要到说亲的年纪了,阿爹阿娘便让我自己去求一只签看看,我看姑娘年纪同我差不读,应当也是一样的吧?”
李清舒微微一愣,点点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忽而想到那日李府的人来找她要的婚书,想来也是她阿爹阿娘在时给她定下的婚约,只是与她定下婚约的人是谁,她也无从得知了。
这一路上,她们几日相伴而行,李清舒也知道了更多关于这鸡鸣寺的传闻,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真的到了这鸡鸣寺竟然只是一方很小的寺庙,可香炉里面的香火却从未断过,一直飘着寥寥青烟。
李清舒不信神佛,只信自己,也没有去点香,只是找到外面的小和尚便问了起来。
那小和尚双手合十神情平和且虔诚的问道:“施主,有何贵干?”
李清舒便问道:“我想问问这里有没有什么姻缘师?”
小和尚的眼神中露出迷茫的神情,随后摇摇头,“没有听说过。”
李清舒在路上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人听说过这个姻缘师,她想了想也许就是只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呢?
她走过来的这一路皆是极为偏僻的地方,这天像是染了黑色墨水的黑布,若是真的如此,可······到底是为何呢?
周围传来虫鸟的叫声,这夜半,鸡鸣寺也是如此热闹,站在门口便能看见院子里面各式各样的布条,而她往后面走出去,在昏暗的灯光下,她敏感的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
正在李清舒有些紧张之时,手都已经放在腰间一直藏着的软剑时,忽然见一道影子从身后闪到她的面前来,她面色一边,神情防备问:“谁?”
见到李清舒如此警觉,那人连忙立刻摆手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坏人。”这个人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露出他的脸。
这人虽说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中年男性,但是他看着却极为精神,他耐心解释说道:“我是刚才听闻你在找姻缘师,所以我是来问问你,你是诚心要寻姻缘师的吗?”
李清舒掌心出了一层薄汗,不知道为何,她始终觉得还有第二双眼睛在望着她,这时,却时有一只野狗从草丛里面穿出来,那野猫盯着他们俩方向看了一眼,便转身跑开了。
“是,我是真的想寻姻缘师,我有一爱慕之人,可是他的身份很高,我······”
没等李清舒说完,那人就直接打断了他,他摆着手,十分得意说道:“不管你心意的是什么身份,他都能帮你。”
见到她脸上有些诧异,可能是觉得李清舒不相信,便又说道:“你心仪的人是谁?我先告知给姻缘师,姻缘师可是神仙,只要付出一点点代价,就能得到你的心上人······这不是很诱人吗?”
李清舒点头,“我心仪之人,是定国公世子宋景昭。”
那人没想到李清舒的心上人竟然会是她,脸上神情有些石化,眉眼之间闪过几丝古怪,也不多言,他边走便说道:“这也不难,明日会有人上门寻你,你只跟着那人走边成。”
说完这些话,此人就走了。
李清舒看着手上突然多出的红彩带,有些出神。
这姻缘师到底是何方神圣?凶手会不会利用这些女子的情谊,然后达到自己的目的?
李清舒想入迷,浑然不知,在她身后还站着一人,他脸上挂着浅浅笑意,问道:“我竟不知道李姑娘心仪于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浑身上下像被雷劈开了一样,她机械的转过身子对上宋景昭的眼眸,“世子。”
“我刚刚只是因为······”
宋景昭摆摆手说道:“我送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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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李清舒在自己院子来回踱步,她有些想不通,此人只是见过她一面,又怎么会知道她住在何处呢?
桐姨见她如此模样忍不住摇头说道:“你这是在等谁?等的如此着急?”
李清舒也不说话,只是等着,她手里拿着书呆呆坐在院子中的石墩子上,这是后面重新修这院子才般过来的,她不知道又想到了些什么,连忙进自己房间内,翻出早些年存下来的一些私银,便开口说道:“桐姨,我想拿出一部分的钱给护国寺的那群孤儿。”
桐姨听到孤儿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后笑道:“小姐,你开心就好。”
她知道小姐拿走的那部分钱,就是这些年跟在李舒乐身边做仵作时,被人付给她的酬劳,这是她自己赚来的酬劳,小姐从来都舍不得用,只是······唉!
桐姨转身去将自己的私房钱全部拿了出来,开口说道:“小姐将这一份也拿去吧!”
见到桐姨手中的钱,李清舒摇头拒绝:“这是桐姨的养老钱,怎么能用?”
微风拂过桐姨额间的头发,她开口笑着说道:“我不是还有小姐帮我养老吗?又怎么会担心这些事情呢?这些钱自然也就用不上了。”
两人正说着话,李清舒察觉到有人开门,连忙将自己手中的钱一同塞入桐姨的怀中,开口说道:“这些钱桐姨帮我一起给长伯。”
她刚到门口,见到开门的人是季苏白,有些失望,便问道:“小叔父怎么来了?”
季苏白今日穿着素白色长袍,不像个官员,到更像一个商人,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态的李清舒,便好奇问道:“怎么?在等人吗?所以见到我失落了?”
李清舒摇摇头,“怎么会?只是小叔父为何今日来了?”
季苏白走进院中,里面的人有条不紊的收拾起来,很快给两人腾出一个单独的空间,他坐到刚搬过来的石墩子上,节骨分明的手指握紧茶杯,指腹在茶沿上来回的摩擦,先是开口问道:“这些时日在三司法如何?”
李清舒开口回道:“甚好,遇见了一个好朋友,还有一个老师。”
季苏白又问:“那,宋景昭呢?”
李清舒心底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来,她抿唇不言,只是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微微疑惑今日的茶味为何如此的淡。
院子里面种植的树木已经有了春天的迹象,长得快的甚至都已经长出树叶了,满园枯枝烂叶,又要重新冒出新芽,新的春色。
季苏白没等她回答又继续耐心说道:“我们俩都不必寻常之人,你心中可以装下任何人,唯独宋景昭不行。”
李清舒有些惊诧问道:“为什么?”
季苏白扫了一眼李清舒,放下手中的杯子,从他身上露出的老谋深算那是通过年纪堆积出来的,他比李清舒大了整整十岁,自从当年发生那件事之后,他洗心革面便将真实的自己藏了起来,唯一的软肋便是面前这个自己带了几年的小姑娘。
“当年先帝在他七岁时,曾经说过,次子堪比甘罗。你难道不知道甘罗是谁吗?”
史记卷曾经说过秦国甘罗十二拜相,先帝说宋景昭堪比甘罗是什么意思?
李清舒愣了愣,便问道:“先帝,是想将他培养成孤臣吗?”
连她都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是一个人在官场上太过于优秀,按照大部分人的心理,根本不可能会真的喜欢他这个人,嫉妒猜忌各种各样的心理,会让他被人防备,害怕······陛下若是真的喜欢他,就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既然你知道,就不要和这样的人接触,你可知道在他身边有多危险?”季苏白说的很直白,根本不像是在官场上那么圆滑的处事风格,他将李清舒杯子里面冷了的茶水换了一杯热的才接着说道:“他现在虽然有木鱼牌,有锦衣使,可是他只有一个人,而站在他对立面的是整个文官集团,他举步维艰。”
“更不要说,他从小就被人刺杀,你若是真的······”季苏白在此处顿了顿,“先不说别人,那样的刀光剑影,你确定要同他站在一处吗?”
李清舒听到这些,眼神都变了变,仿佛又见到他一个人孤独的在行走的背影,他想要的,也是她心中曾经想过的,那些本不真切的信念理想,此刻像是活了一半,跃然入她眼中,她言语坚定说道:“小叔父,你应当是知道我的,若是我爱慕于他,刀山火海我都愿意;若我不愿意,宁为玉碎不为瓦。”
季苏白瞪大眼眸,鼻息加重,这是他有些生气的表现,“你这是在犯傻,难道他要赴一条死路,你也要陪着他一起吗?”
李清舒只是浅浅一笑,并不多做解释,只是说道:“小叔父,你应当知道我的。”
季苏白知道自己劝不动,只是叹口气,又问道:“好,此事我便不再管你,只是你养父有踪迹了吗?”
李清舒摇摇头,“没有,可小叔父今日来只为和我说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