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犯跸,我都要为小姐鸣冤

魏云枝身旁的丫鬟有些醋味,暗戳戳说道:“哼。”

李清舒一笑道:“多谢魏小姐厚爱。”

听到她叫自己魏小姐,魏云枝思来想去直接说道:“李姑娘,何不叫我云枝。”

李清舒从没遇见过如此主动与陌生人亲近的人,叫云枝两字,她却是是叫不出口,魏云枝也知道不能勉强她,只得放弃,又揉揉身旁丫鬟的脑袋:“她也叫云芝,只是那个芝字不同,她从小养在我身旁,别我宠坏了,李姑娘你莫怪。”

说完,她开始教训云芝,可云芝忠心护主的模样,李清舒怎么会觉得唐突,她维护自己家小姐那是自然的,这位魏姑娘见人亲近的模样,恐怕是鲜少出门走动,心性单纯。

云芝拉着她回府,她们出门已经有一会儿了,又是偷跑出来她怕小姐受责罚,可魏云枝转头对双眸带着星光对着李清舒她说道:“我曾听闻李姑娘说过一句话,即使头破血流也要一往无前。”顿了顿,她扬起嘴角说道:“前日里我本来因为婚事折腾的夜夜难眠,可就是因为李姑娘的一句话我豁然开朗,你别怪我偷听啊!”

说完,她像小孩子一般调皮的朝她眨了眨眼睛,“我祝你心中所愿皆所成,李姑娘。”

李清舒看着她,白皙的尖下巴,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媚眼如丝的乌发,魏云枝整个人都沐浴在刚出生金黄色的日光中绰约多姿。

和她也没说上几句话,可每次的交谈中,可她感受得到这人是真心喜欢她的,说的话也是真心在祝福她的。

她在护国河畔边踩了踩雪,再过几日,便是到新春了。

今日枳园内临时来位特殊的人物,长伯带着下人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李清舒一进枳园的门就察觉到异常,在抬头便瞧见裹着深紫色披风的季苏白,他怎拨弄院中枝丫上的白雪,他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明明是艳丽至极的长相,却露出老成的气质。

院子是他亲手布置的,在哪里种什么植物都是画出图纸后找人把东西一件件移在这枳园中,他看着她自小长大,知道她的梦魇是什么,迟早都是回来京都的,所以这院子从他来京都后就为他准备下了。

季苏白朝廷新贵,又是当朝首辅面前的红人,若是教人知道他来了这个地方,自然不会太平。

“今日的考试怎么样?”季苏白沉稳冷静的问道:“还难吗?”

从门口到院子只有几步路,可她却走得有些艰难,心中好像对这位小叔父有了隔阂,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他也是静静的盯着她看。

“长大了,长高了,就是瘦了。”季苏白话很少,可今日在此处竟然说了许多话,“你养父为何没和你一同前来?”

自从他们那番争吵后,季苏白对父亲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她以前也问过原因,却得不到答案,季苏白就不要说了,他若是愿意说就会告诉你,若是不愿意,你打死他他都不会说出口的。

“小叔父。”

李清舒想了半天,还是用称呼开口:“多谢。”

听到小叔父这个称呼,他皱了皱眉头,心中别扭,很不喜欢她这样称呼自己,可是她从小都是这么叫自己又有什么能说的呢?

季苏白和她呆在一起也不说话,就是看雪喝茶,以前她还会看书,现如今书都被放在乡州只有一本验尸纪要还在自己手上。

想到验尸,她抬头问道:“当年我跟着父亲学剖验倒是把你气的半死。”

提及到以前的事情,季苏白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些变化,他低头看她回道:“我是为你好。”

李清舒已经很清楚他的性格了,成熟、冷静、理智······只要是关乎冷和安静的形容词都可以贴在他身上,他也懒得去干预别人的事情,唯独对于“为了好”三个字极为坚持,但是也会学着放弃,和支持。

他不是老顽固,又活成了老顽固的性子。

“三司法里面有多方的人在,大理寺丞翁伯康会是一位很好的老师,就是会很严格。”季苏白一边喝茶,一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

李清舒心中微动忍不住吐槽道:“那再没有比你还要严格的老师了。”

犹记得她被惩罚的那些日子里面,多数都是被他严格监督,他性格板正得很,现在看来还是这样。

***

第二日的实考部分比想象之中还要来得惨烈。

这次考试顺序是按照抽签来决定的,两人为一组,抽到相同的签便进入同一考场,有三位监考官选出最优者进入下一轮测试。

李清舒抽签后开始看这里摆放着的专业验尸工具,比父亲给她做的还要精巧,若是能得到一副以后验尸便方便许多了。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过来问她是多少号。

她便老老实实回答道:“三十二号。”

那人又失望的离开。

接连来了三人询问她,她忽然就明白了,这些人因为她女子的身份看低她的能力,便想着和自己抽到同一签便可以成功晋入下一轮的测试。

“我也是三十二号。”

那位被人称赞的夏学洪忽然开口说话,目光直直的看着李清舒,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他从小学习仵作技巧,这技艺向来传男不传女,第一次看见女子入试,他极为抗拒,可心底不知为何总是觉得此人危险,故此每每见到李清舒都带着敌意。

有些人丝毫不顾及李清舒还在场就说道:

“万万没想到是最强的对上最弱的。”

有些人怜惜李清舒说道:“这样输,也不丢脸。”

甚至还有人看着李清舒长得漂亮心动的去她身边安慰道:“姑娘这次输了也没关系。”

李清舒不由得停下自己看工具的脚步,开口道:“也不见得我定然会输啊?”

他们两人同时进入考场时候,三位主考官看见是这两人,对着李清舒长叹了口气,还摇摇头便把工具递给她。

三位考官都觉得他们两人实力悬殊,甚至都不怎么认真出考题,他们掀开白布,里面的尸身裸露了出来,全身上下皮肉并皆一概腐烂,只有很少的地方没有烂掉,筋肉与骨相连。

李清舒和夏学洪同时皱起眉头,他们两人一前一后仔仔细细勘验过后就开始说结果了。

夏学洪将此尸骨的年岁,性别等等一一到处。

李清舒却说道:“无凭检验。”

听到她口中说出这答案,夏学洪脸上挂着冷笑,果然是个无用之人,可坐在中间正打着瞌睡的监考官忽然睁开眼睛,有了些许兴趣。

那监考官打了个哈切用手撑着头,语调慵懒的问道:“为何说此话?”

李清舒按照她所检验的结果在尸身一一指着说道:“死者头发褪落,鬓角、脸面、周身皮肉,都已一概青黑腐烂,皮肉坏烂,以及被蛆虫咂破,骨殖显露去处,用手按捏全身上下,也并无骨损去处,所以无从检验。”

“嗯!”

监考官意味深长的一声便结束了这场考试。

夏学洪自然是察觉到那考官神情的变化,他心中极为不服气,她说出这话本来就是对死者的不尊重,若是每个枉死的尸身都是如此,都是无凭检验,那世上要有多少冤魂,想到此处他看向李清舒的眼神更是鄙夷,甚至隐隐觉得这些考官只不过是因为顶头上司的压力才会如此听她胡说。

监考官三人此时在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他们看着李清舒,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小姑娘说出此话。

无凭检验才是他们今天想听到的话,这尸身肉身损坏严重,几乎已经是变成浓稠的血水状态,可是这些人非要说出那么多细节,今日的试题只关乎一句。

说实话。

有些人验尸时验出真凶,却因为恐惧凶手身份而说了假话时也有存在;三司法的仵作需要的是说真话的人,说出不敢说的人。

“不错。”坐在正中央的监考官伸了个懒腰,指了指李清舒满不在乎的说道:“就是你了。”

夏学洪怎么都没想到能包庇到如此地步,他站出来为自己抗议道:“莫不是她的文书让各位考官闭上眼睛了?”

这话脱口而出,他就惊觉自己说错话了,那三位考官的神情都变得铁青,也怪那该死的走后门的人,让他脑子一热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连连道歉,却非要要一个公平。

三位考官都把自己考核的依据说的很清楚,可是夏学洪就是觉得他们包庇李清舒。

几人争执不下,可外面跑来一个衙差神色惊恐的说道:“大人,大人,有人要滚滚钉床鸣冤。”

滚钉床?

三位监考官面面相觑,这都多少年没用了,怎么会突然有人冒出来要滚滚钉床鸣冤?

他们连忙出去看看,留下这两人在考场内四目相对。

没过多久,那衙差又跑过来说道:“大人请你们俩一同过去。”

两人同时来到前厅,李清舒第一眼便瞧见正堂上滚钉床上面的暗红色,地下趴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她声音微弱可闻道:“大人,我家小姐是冤枉的,滚钉床,犯跸,我都要为我家小姐鸣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