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宇在审讯桌下按住了陈利明，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过格的话，把话题转移回来，“孙旺峰，你杀掉你母亲的过程，我们已经了解了。实话告诉你，你的供述与其他人的证言大致也能对上。之后再有什么新的情况，我们还会找你的。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妹妹孙友凤是怎么死的？”
孙旺峰猛地抬起头看着他俩，想了半天，试探地问道：“我老婆都跟你们说了？”
陈利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说了！什么都说了！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了！”
“她都说些什么了？”孙旺峰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似乎在计较些什么。
陈利明被他的神情气笑了，“行了，你别套我们的话了，赶紧说说具体是什么情况！与你有关，你就实话实说；与你无关，你也要实话实说！只有说实话，对你才是最有利的！”
孙旺峰又把头低下了，似乎做了好一阵的心理斗争，最后认命地说：“行，我告诉你们！一个月前的一天下午，我妈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吃晚饭，还明确告诉我，不要带我老婆回去。我听了她的话，立刻赶回家里。我知道我妈和我老婆的关系不好，她不让带，我也不敢带，我也是怕他们两个吵起来，到时候不好收场。”
“你大概几点回到家里？”陈利明插话问道。
“大概中午的时候，那时候我爸还没有收摊。”孙旺峰记得挺清楚，“我到家里之后，就看见小凤躺在门口地上，脸色青紫，眼睛突出来了，脖子上有很明显的指印。”
陈利明皱了皱眉头，如此说来，孙友凤当时可能并没有断气。
“我妈告诉我，小凤今天在家和她犟嘴；她气不过，给小凤一巴掌。后来娘俩就打了起来，我妈掐住了小凤的脖子，一下子把她给掐死了！”孙旺峰只说了三言两句。
陈利明听得有些闹心，“你讲的也太含糊了！常亚芹为啥和孙友凤吵架？她们之间又是怎么发生冲突的？常亚芹怎么把孙友凤掐死的？你好好说明白，别含含糊糊地带过去！”
孙旺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像是给自己鼓劲似的，“我真的不是很清楚，完全都是听我妈说的！那天中午我到家，看见家里的情形，也是吓坏了。我妈跟我说，一清早小凤就在家哭哭啼啼的，因为要和迟伟铭处对象的事。我妈被哭得烦了，就说她会去劝我爸，让我爸同意。可是小凤却还在哭，把我妈给惹火了。我妈就开始骂她是丧门星，光知道哭，应该去找迟伟明私奔，把肚子搞大。等孩子生出来，我爸就不会太反对了。”
陈利明和刘思宇听了这话，惊讶直接摆在脸上。
孙旺峰也看了出来，有些羞赧，“小凤听了这话，也觉得我妈说出这种话，实在太不堪了，哭得更厉害了。我妈干脆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把小凤都打懵了。小凤那丫头自然也不会白白挨打，就吵了起来，说这种祸害孩子的主意，什么人能想的出来？！她虽然喜欢迟伟明，可也不愿意背着这样的名声过一辈子，到最后会抬不起头的！
“我妈听了以后，火气更大了。她破口大骂：‘你还有什么脸面说这种话？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你妈就是个贱女人，所以生下你这个贱种！’
“小凤听到这些话，也是愣了，她不知道我妈为什么这么讲。我妈干脆把她的身世直接揭开了，还说：‘你赶紧去跟迟伟明结婚！成双成对，一起遭报应，让你们老迟家、老孙家都抬不起头，见不了人！’
“小凤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不敢相信，继续跟我妈吵了起来。结果两个人越吵越凶，最后我妈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把小凤给掐死了。”
陈利明眯着眼看着孙旺峰，“你这话不老实！你妈是身强力壮，但是她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想掐死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你最好实话实说，到底还有谁参与在其中？”
孙旺峰还想蒙混过关，“没有！我妈就跟我说这些，我不知道有没有别人！”
陈利明放下了笔，端起肩膀看着他，“你觉得你说到这里还掖着藏着另一半，有什么意义吗？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对你自己有好处！”
孙旺峰冷汗顺着额边流下来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实话！”
陈利明干脆把台面上的纸和笔都收起来，“既然如此，咱们也别说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告诉你，我们不会替你求情；你的老婆儿子怎么样，也凭他们的造化。孙旺峰，你现在的罪行已经够死刑了，现在还不为自己争取个立功表现，我不知道你还在瞒着什么！”
孙旺峰再次问：“我老婆都已经告诉你们了吧？你们为什么还来问我？”
刘思宇听出门道了，“隋庆余的供述，我们都已经采信了。现在来问你，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看你的态度，二是想听你的辩解。我们对于整起案件事实都是要听取各方的陈述，这样才能判断每个人在其中的作用。你不用试探，也不必兜圈子，时间是你的！大概还有五天的时间，检察院就会批准逮捕；最长再有两个月，你就会进入到诉讼程序，直到法院审判……给你的时间真的不太多。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我们绝对不强求。毕竟，给你定罪的证据已经够了！”
陈利明又把笔录掏了出来，“行吧！你说的反正也不是真话，我也懒得记了。你就把之前说的内容签个字，算作如实供述的态度，至于立功表现没有了！”
孙旺峰看他们真像是要走的样子，也是急了，喊了一嗓子，“警察同志，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跟你们说实话！”
陈利明和刘思宇对视一眼，又坐了回来，却并不打开纸笔。
孙旺峰看着他俩的动作，急吼吼地说：“你们倒是记啊！我说实话，肯定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