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教主有令28

叶长临离开京城也已有数十天了,尚书府从他离开那天起,便每日都会将养在后院的信鸽往北卞送信,想要得到叶长临在北卞探知的情况。

结果一直等到了数十日之后,不仅信鸽没有回程,尚书府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陷入了一场混乱之中。

好巧不巧,这源头皆是由叶长临而起。

管家匆匆忙忙地从外边跑到堂屋,给一旁守着端茶倒水伺候的丫鬟们使了个眼色,劝退之后,才放下心来将这事禀报道。

“大人,大事不好了,咱们府上的几处营当都被人暗地里捣毁了,损失了好几万两的银子,您说会不会是皇上发觉了些什么?”

今日好不容易休沐的叶膑闻言之后频频皱眉,手也因为亏损了几万两不自觉地抖了两下,才将手中端着的灼热茶水撒了满身,烫的他差点没惊地叫出声来,随后他便听见茶杯落地的清脆声,垂眸一瞧,瓷片乱飞散落在堂屋的每处。

“查明了源头没有?”心虽是慌的,但是到底是个装了多年清明廉政的人,心机城府还是有些的,他脸上丝毫不显慌乱,朝他瞥了一眼有条不紊地问道。

管家却是没有修炼到他这种地步,脸上的焦急溢于言表,“黑瓦阁的人做的,说是领了牌子做事,其余一概不管,至于幕后之人是谁,小的实在是没能力查出来。”

叶膑喉间一紧,眼底闪过一丝寒光,“黑瓦阁又是黑瓦阁!他在这皇城之下,还要翻天了不成?”

管家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像个人柱一般,缄默不语。

气氛一下凝滞了起来,好半晌叶膑才冷静了下来,心思一转,将目光投向站在底下的管家。

“这件事暂且先压下来,不用多做理会。”叶膑沉了沉眸子,此时他发鬓微霜,仿若老了十岁,只是眼底的精光却丝毫未消,“你去一趟田府,就说我答应与他之间的交易,往后荣辱与共,便是在一条船上了。”

管家抬眸看了叶膑一眼,张了张嘴,想要劝说几句,却看清他眼底一闪而过地决绝,心下一叹,满是沟壑的老脸僵了僵,归劝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小的这就去。”

一语言毕,管家便撩着袖子快步离开了。

之后不过半盏茶的时辰,另一个小厮又一脸慌里慌张地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大人,大事不好了。”

从头到尾就没个消停的叶膑此时也有些不耐烦了,木着脸冷声道,“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趴在地上的小厮感觉到一股凉意侵入身体,冷得他几乎都要发颤,他咽了咽口水,紧张地不敢抬头,只能硬着头皮,张开嘴禀明他前来的原因。

“少爷在北卞出事了!”

地下皇殿那次之后,连时唬了萧若呈一次,没有杀了他,却也将他拿捏住了,也利用了他的关系网和权力,将小黑和浮若从那铁牢之中救了出来。

“教主,都是我没用,若不是我一心恋战,想要打赢赫连城,小黑他也不会被……”

那一战之后,浮若受得只是皮肉伤,小黑为了护她,替她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也是这一击,让小黑这一生只能坐在轮椅上,再也站不起来。

浮若第一次觉得自负是一件多么大的错事,当初教主一直教她低调做人,让她不要锋芒太露,她一直不懂,现下她懂了,但是结果却要让她愧疚一辈子。

每次她只要看到小黑,她就忍不住想扇死自己,若不是她骄傲自负,觉得自己武功不凡,硬是要冲上去与赫连城对打,恋战不肯撤,小黑也不会……

她倒是养个半载便能够痊愈,但是小黑却是不行,他的双腿的筋脉都被赫连城给断了,在铁牢里艰难的熬了几日,虽不至于死,这双腿今后再也难以站起来了。

连时神情不显,只是眼皮往上翻了一下,冷漠去如斯道,“回去领罚。”

浮若闻言,垂下了眼睑,默默地应道,脸上总归少了几分愁色。

“你回教吧。”这句话,是对小黑说的。

连时目光一转,落在小黑身上。

“教主说过,让属下追随公子。”小黑抿了抿唇,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对什么事都淡然处之,但是此时他的内心是最煎熬也是脆弱的。

连时一副不容置喙地道,“如今我让你回教,你敢不从。”

小黑神情微动,垂在身侧紧握着的双拳再一次青筋暴起之后,终是松开了。

“属下不敢。”

就好像这世间所有人都将他抛弃了一般,颓败无能,他幽深的眼底仿若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连时一眼便望穿了他的内心,她并不是会将对自己没有利用价值的属下抛弃的那种人,“教中事务交给浮若我不放心,若是有你在身旁看着,我才不至于有后顾之忧,等我办完事,我便回教,往后归隐山林,不再掺扰江湖与朝廷之事。”

小黑和浮若心下一凛,教主这是打算与他们一同隐世吗?

连时颔首,像是在回应他们心中的疑惑一般,点了点头。

翌日,他们二人便离开了京城,而连时留在了郭府。

这几日连时算是看明白了。

眼下天境朝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内里风云诡谲,每个人都在算计着什么,就连薛景欢也开始变得令连时捉摸不透。

薛景欢没有认萧若呈这个便宜亲爹,却随着他住进了玄王府。

一连几日后,连时终于忍不住去翻了玄王府的墙头,却让她发现了薛景欢的另一番面貌。

与他平日里那副温润尔雅的书生气简直是大相径庭。

“谁?”薛景欢原本背对着连时,正与一个身着黑衣黑袍的男人低语些什么,忽然眼神一动,朝着连时的那个方向出声呵道。

“是我。”这是连时第一次看不透眼前这个眉眼带笑,眼底却一片暗潮涌动的薛景欢,“怎么?看到是我很失望?”

连时扯了扯嘴角,嗤嘲道。

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讽刺他。

薛景欢却是在看到连时的那一秒,瞬间将棱角的锋芒敛下,露出一抹浅笑,目光柔和地凝视着她,朝她快步而去,随后一把将连时箍在怀里,霸道地扣住她的腰身,将头埋在她的肩胛处,低低地笑了起来,“阿时,我想你了。”

真的……好想你啊。

连时身体一僵,倒不是因为抵触薛景欢的拥抱,而是对他的称呼,她明显脸色一变,这句“阿时”恍若隔世,就好像以前也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一般。

连时并非不懂情趣,若是在此之前,她或许会轻笑着打趣薛景欢,说他稚气未脱,像个奶孩子,如今在他刻意隐藏之下,连时只觉得自己轻信了一只狼崽子。

但是一个人又如何装得那般收放自如。

若非如此,那眼前的薛景欢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