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张敏回家见她父母的事被亲爱的张敏安排上了日程。我是无所谓的——这个词好像不大合适——怎么能说无所谓呢?这是人生的大事,哪能无所谓?当然,我说的无所谓主要是指我什么都没有,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怕啥?——但是,毕竟是“新姑爷上门头一回”——严格的说,各位,其实不是头一回——我在这里必须说实话,为什么呢?我曾经吃过不说实话的亏——这件事情说起来全是伤痕——要不还是算了吧,自揭伤疤很痛,需要很大的勇气!
咱还是接着说跟着我的张敏上门的事情吧!
她的意思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烂女婿总要见岳丈,这是无法逃脱的义务和责任!既然早晚要见,不如早见,也许阻力空前,只需力挽狂澜!
可是,我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啊?
“你没有,我有啊……”张敏伸出瘦瘦的胳膊,我感动的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是被油炸了也无怨无悔!”
见面的日子被安排在这个周末。我特意去“男人的衣柜”精心挑选了非常适合我的一身西装,嗬,我穿上以后那些服务员都看直了!我的自信心立刻爆棚!谁说男人三十一身渣?谁说的?我打死他!——这种狠话已经说过两回,再说估计就要挨揍了……
这身衣服花了我两千大洋,我倒是没觉得心疼,毕竟是为将来做铺垫嘛,不拿出点真金白银能行?——就是回来的路上腿发软跌了一跤,把新买的衣服弄脏了,我坐在路边埋怨我的腿:“你说你这条破腿,早不发软晚不发软,偏偏在这个时候发软!你发的哪门子软?”我一边拍打我的腿一边嘟嘟囔囔,路边的人纷纷驻足。
“男人真不容易啊——你看又疯了一个……”
“他真疯了?”
“看样子是疯了……”
“咱把他的衣裳扒下来吧——我看我穿着应该合适……”
都是些什么人啊?既然知道我疯了,不但不可怜我,竟然要扒我的衣服!
我气极了!我从兜里掏出一把刀子就要捅那个要扒我衣服的家伙,那家伙看见我动真格的了拔腿就跑,转眼就无影无踪了!
“大家快跑吧!疯子杀了人白杀呀……”围观的人呼啦一下跑了,离我最近的那个阿姨腿脚似乎不好——估计跟我差不多——她也想跑,可惜没跑过我的胳膊——我一把拽住了她!
小样,想跑?没门!
阿姨吓得哇哇大哭!
“小伙子啊,我真不是故意看你笑话的!——我真是出来打酱油的!你看,小伙子,你看我的酱油瓶子!”
我管你是打酱油还是打醋的!你侮辱了我的人格,践踏了我的尊严,败坏了我的名声,伤害了我的心灵!你不出点血,我能放过你?——把我今天买衣服的钱给报了吧!
如今,碰瓷的大都是老头老太太,他们身无一技之长,又无高官厚禄,除了依靠身体,别无他法——这不是为碰瓷的站队,是当我也用碰瓷来解决经济问题时才发现这个高危职业的极不容易!——成功率低,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拿生命换钱?——当然,我不是受生活所迫,我是受“气愤”所迫!
阿姨见我铁了心“碰瓷”,又看我的眼神的确像疯子,只好哆哆嗦嗦的掏出一个布包。
“妈,你在这里干嘛呢?——你打的酱油呢?我爸还在家等着呢……和同!”
完了!完了!完了!阿姨竟然是我的张敏的妈妈!——把“我的”去掉吧!把“张敏”也忘了吧……
见面?还见什么面?——不对,这不是已经“见面”了吗?这种见面方式好特别呀,好别致呀,好有创意呀——我的妈呀,我要死的心都有了!
在工商局,张敏把我当成了“空气”——其实我还不如空气,空气还能呼吸,我能干啥?
我恬着脸站在宽敞的敞开式柜台前,手里拿着的书也不知道该放还是不该放。张敏依然在熟练的为人民服务。
“这只癞蛤蟆怎么又来了?”那天护着张敏的老女人看见我立刻高声大喊,大厅里办业务的人都朝着我看了过来。
“这就是今天早上老太太嘴里骂着的神经病吧?”一些人窃窃私语。
“应该是——你看他那个猥琐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到这里来的哪有好鸟?!”发现人们愤怒的目光从我这里转向了她,老女人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这个家伙毕竟是老油条,人家脸不红,心不跳:“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家老公有了钱有没有变坏?——你家婆娘变坏了是不是有了钱?”
愤怒的目光立刻变成了低眉顺眼,人们纷纷收回目光,专心致志的办业务去了……
“和同,你有了钱会不会变坏?”忙完了的张敏突然开口,我还没反应过来。
“你说啥?刚才……”
“没听见啊?”
“光哆嗦了,没敢听……”
“算了,你也不会说实话——下午下了班来接我……”张敏伸着手,我愣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把书给我呀!——你那书不是给我送的?”
“是!是!绝对是,必须是!”我激动的双手奉上,张敏一把夺了过去:“就冲这本书,我暂时原谅你了!”
“谢谢……谢谢女神的不杀之恩!”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晚上陪我去看电影!”
“罚的好!罚的好!——小生定当……”
“定当鞠躬尽瘁,全听我的安排!——我说的对不对?”
“咳咳……”张敏说了我的台词,我有些尴尬——看来是时候换一种方式了……
“你说你!——唉,张敏,你要模样有模样,有工作有工作,要家庭有家庭,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看上这个无赖了?”我刚出门,就听见那个老女人在“苦口婆心”的劝说张敏,我当时真想回去给她一顿胖揍!
晚上的电影我不知道演的啥,我靠在我的张敏的身边幸福的像个小女人……
有时候我会在睡梦中惊醒——我会怀疑我跟张敏的交往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是我的幻觉?
张敏的妈妈死活不同意我们俩的交往,见面的事自然被无限期的搁置。
“你只要好好对我,其他的你都不用担心……我说你行你就行!”张敏见我有些闷闷不乐,搂着我的脖子安慰我,我莞尔一笑:“我不担心!……我……”我的话还没说完,张敏就一个粉拳打在了我的肩膀上:“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不担心?你不怕我拗不过我妈而跟你分手吗?”
“我……”不是你说的让我不要担心吗?女人心,海底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