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帮盗墓贼

而见事情终于查明,澡堂掌柜王得财亦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亦向一众澡客连连挥手:“各位客官,此事已是明了,乃这伙客人内部纠纷,那事情就自此揭过,请各位散了吧……”

“慢着!李某还有一事,要向段县尉禀明!”

王得财一语未完,李夔却在一旁插了冷冷的一句。

“李夔,你还有何事?”段知言问道。

李夔面容平静,声音却是清晰有力,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以李某看来,你们这四位,大概都是摸金校尉吧。”

摸金校尉,这可是盗墓贼的别称!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不觉一怔,众人惊讶的目光,齐刷刷地向他投来。

不是吧?

这位李夔,竟然连这个也能看得出来?

县尉段知言,更是瞪大眼睛,望向李夔的双眼,充满了诧异之色。

“李夔,你,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只不过,段知言话音刚落,那头目陈刀疤,却如点燃的爆竹一般,瞬间暴跳而起。

“李夔,你凭什么断定我等是摸金校尉!你今番不给我等说清楚,老子跟你没完!”陈刀疤怒吼着冲到李夔面前,那沙砵大的拳头,捏得格格响。

除了躺在地上装死的胡一鼠外,另外两个大汉,亦是喊叫着冲上前来,摆出一副对李夔的威吓之态。

方炼见势不对,立即带着两名不良人,挡在李夔面前。

“李夔,你这般说辞,可有何证据?”县尉段知言皱起眉头,对李夔沉声问道。

李夔淡淡一笑,从容回道:“段县尉,你看看这四人脱下来的衣裳与鞋靴,尽是沾染了白色的砂砾土。这般白色砂砾土,无论是市区还是效野,均是少见,唯有在筑墓之时,却是大量使用。”

听李夔这一说,县尉段知言亦是来了兴趣。

他拉了拉李夔的衣角,低声道:“李夔你怎么知道,这白色砂砾土多为筑墓所用的?”

见这位县尉来了兴趣,李夔不得不给他进行一番盗墓的“科普”。

“这是因为,从古至今,皇室与贵族,在修建陵墓时,均会十分看重风水。而在风水学中,最好的墓葬,则必须同时兼有“风“和“水“二物,因此最佳的位置,就是背山面水的地方。可是,长安城外,自古皆是安葬高官贵戚之地,好的地方早被前人所占据,能满足这一条件的地方,自是少之又少。”

“所以,自北魏开始,长安的皇室与贵族们,只得将地势低的地方填高,或者是改造堤坝来改变水流,人为的修建出一个“背山面水“的风水宝地。而这些筑墓工程,都需要用到从河水中挖掘而出的白色砂砾石,用来堆积所谓的风水宝地。因此,有经验的盗墓贼,在寻找到这样砂砾石后,便可判断出底下有皇室或贵族之墓,自然是值得一盗了。“

李夔的话语,令四名大汉脸色大变。

却让段知言与方炼等人,皆是瞪大了眼睛,有种大开眼界之感。

李夔对于盗墓之事如此了解,却是因为在前世里,他在警校学过这般专业知识,且在派出所工作时,又正好破获过几起盗墓案,故对盗墓贼的做案手段十分熟悉。

却没想到,前世的知识与经验,却在这晚唐时节派上了用场,实是造化离奇。

一旁的方炼插言过来:“李夔,仅从这一点,可以断定他们是盗墓贼么?证据未免太少了些?”

方炼一语说完,那几名大汉顿是一齐叫起屈来:“是啊!还是这位兄弟说得对。我等不过是路过一处墓葬之所,粘染了上面的白色砂砾土,绝非盗墓之辈啊。”

听得他们叫屈,整个澡堂之中的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李夔微微一笑,他将那只金碗,递给段知言。

“大人您闻一下,这碗有股啥味道?”

段知言接过碗来,轻轻一闻,立即皱起了眉头。

“哇,好大的土腥味!绝对是在土里埋了许久年了!”

听到段知言这句喊叫,几名大汉脸上的横肉,都在微微颤抖。

这时李夔却又笑着对段知言道:“段县尉再好好看看,这金碗底部,竟是镌得啥字?”

被李夔这一提醒,段知言将金碗翻过来,却见碗底真的铭了一行小字。

“天宝二年,御赐右领军卫大将军鲜于庭诲之物。”

见到这几个字,段知言顿是一呆。

这位段县尉尚未反应过来,一旁的方炼已是惊叫起来:“好哇!此物乃是玄宗时期,右领军卫大将军鲜于庭诲的随葬宝物呢!尔等还敢狡辨抵赖,莫非欺我手中钢刀不利乎!”

他刷的一声,拔出锋利的腰刀,狠狠地搁在那头目陈刀疤脖颈上。

另外几名不良人,亦纷纷抽刀拔剑,将剩下的几名大汉给迅速制服。

这一瞬间,整个澡堂之中,安静非常,仿拂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众人那惊愕又佩服的目光,顿是齐齐集中在李夔身上。

李夔面容平静,复对方炼说道:“方帅,不若再令手下去仔细搜下他们的衣物与鞋靴,也许还有尚未发现的其他盗货呢。”

方炼点了点头,立即扭头对另外数名不良人喝令,让他们尽快搜检这五名大汉的衣鞋等物。

果然,不出李夔所料,几名不良人略一搜检,便从衣兜褡裢以及鞋底空隔等物,搜得数个金杯、玉盘、以及一件极具特色的唐三彩骆驼载乐俑。

这些盗件,虽然不如那件御赐镂花金碗值钱,却也颇有价值,都是难得的宝物呢。

见到一系列赃物俱被搜全,方炼气焰大起。

他将锋利的腰刀刀刃,按压在陈刀疤脖颈上,大喝道:“狗脚贼!现在人赃俱获,你等还有甚话来抵赖么?”

方炼用力颇狠,陈刀疤的脖颈之处,迅速被锋利的刀刃割破,鲜血象小蛇一般蜿蜒爬出,一眼看去,十分骇人。

陈刀疤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他尚未回答,另外几名大汉,竟已是纷纷扑通跪地,哀求饶命,模样卑贱而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