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宋翃之死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一众人等,俱是愣住了。

“死,死了?”不良帅方炼,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向这名书吏问道。

此人连连点头:“确是死了,韦县令与某等亲自看过了。听说是在送到医馆之前,宋校尉便已死去。且据那看病的医师说,是因为流血太多,经脉衰竭而死。韦县令与某等赶去时,只得见到那宋校尉的尸首,正僵卧病床之上……”

此人叨叨而谈,县尉段知言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他茫然地转过头,向李夔问了一句:“李夔,现在宋翃已死,我等却该如何?”

李夔立即回道:“既然宋校尉已然身亡,那某等就要速速前去医馆,好生检验一番尸体。”

方炼立即插话过来:“若要验尸,可要赶紧去把田仵作请去……”

“韦县令已然命人去请田仵作了。”方炼尚未说完,书吏便急急言道:“韦县令之所以派某前来,是他听闻李夔善于断案,故特意命某来传达消息。要他现在紧急赶去医馆点检尸首,查明真正的死因。”

听了书吏这话,李夔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凛光。

好么,这个向与自己不对付的韦县令,看来是要看看,自己验尸的手段,到底如何了。

甚至可以说,此人居心叵测,是要自己来与这田仵作一较高下呢。

也好,自己此番前去,倒要好好看看,这个时代的仵作到底是怎么验尸的。

李夔更不多话,随及与段知言方炼等人,一同随那书吏,急急前往宋翃治病的医馆。

众人一路疾行,迅速来到了那家医馆。

李夔远远看到,这家医馆门口,高悬着“安治”两字的木制招牌。而在那招牌之下,那宋翃的副将,也就是上次与他打过交道的执戟长雷宏,正紧皱着眉头,在门口来回踱步,不停地搓着双手。

而在雷宏身后,几个小兵正一脸茫然地呆站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见到李夔等人正快步而来,雷宏一愣,立即下意识地问道:“宋校尉新亡,尔等来此,却是何故?”

李夔斜了他一眼,冷冷道:“某等奉韦县令之命前来医馆,核查宋校尉之死因,还请雷执戟放行。”

雷宏将李夔上下打量一番,疑惑地发问:“这验尸一事,不是要由仵作来审么,怎么你……”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而见雷宏一副犹疑不决且刻意阻拦,一旁的方炼忍不住了。

他快步上前,冲着雷宏怒喝道:“怎么了!这检尸之事,定要仵作前来,才可进行么?!你可知道,先前妓馆之镜妖案,乃至崔家头里之自焚案,俱是李夔来审验断定,你又如何敢这般小瞧于他!且验尸之事,事关案件进展,万万不可拖延,莫非你这厮还要推阻不成?!”

方炼面目凶狠,语气颇重,倒是骇得雷宏脸色一变。

他嘴唇哆嗦,还未说话,忽从其身后传来县令韦叔澄的喊声。

“雷执戟,你且放行,他们皆是奉本县之命前来查案,莫要加以阻拦。”

见到韦县令出来,县尉段知言、不良帅方炼、以及李夔等人,俱是上前行礼。

“见过韦县令。”

韦督澄一脸阴郁地摆了摆手,立即道:“好了,你们快快去宋校尉的病房,抓紧时间验尸。”

他一语说完,又对李夔言道:“某已派人去把县中的田仵作请来,估计他也快到了。到时候,你等分别查验,看看宋校尉之死,到底是何缘故?”

李夔心下一凛,脸上却是神色如常。

这时,那雷宏亦急急伸手,作了个延请之势:“好了,好了,那就请各位随某来吧。宋校尉之尸首现犹停在病房中,就等各位前来查看了。唉,天气太热,为防尸变,某正准备派人去寻些冰块过来,把尸首先给冷冻一下呢……”

听到这雷宏,叨叨地说什么要用大块冰块来冷冻尸首,李夔心下,又是一动。

李夔也算粗略地了解过唐史,他知道在唐朝时,因为工业落后,制冰相当困难。

当时常用的采冰与存冰之法,是派善于奔跑又休力充足的健儿,一路疾跑去到山巅,将山顶处的冻冰采下,然后放入深窖之中储藏,以备不时之用。

这样的做法,花费的人力与财力自是高昂,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得起呢。

史书记载,每逢炎夏之时,唐朝的皇帝都会把宫中深藏的冰块取出来,赠送给信爱的亲王大臣们,让他们制饮消暑。

因为唐朝制冰不易,一般来说,能得到御赐之冰的,绝非一般臣子。

比如,大诗人杜甫就从未没得到过皇帝的藏冰赏赐,这痊诗人心下,可谓是既渴望又失落。

现实中得不到,就只得述诸于笔端。

故杜甫在作诗《多病执热奉怀李尚书》时,就感慨道:“衰年正苦病侵凌,首夏何须气郁蒸。思沾道暍黄梅雨,敢望宫恩玉井冰?”

可见这制冰之术,在现代社会里,简直就是不足一提的雕虫小计,却没想到在这个唐代,竟是如此的稀罕,以致于在夏天用冰,竟成了有钱人才能有的奢华享受呢。

也许,自己以后,可以把现代的制冰技术,带到这个时代来……

李夔等人在雷宏的引领下,一路来到宋翃的停尸房处。

见到那已剥去上衣,正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的校尉宋翃,李夔心下感叹,表面却是丝毫不动声色。

他快步来到宋翃的尸首前,俯下身去,开始仔细查验尸体。

见到李夔一撩衣袍,便要上前查尸,雷宏眉头微皱,低声咕哝了一句:“李夔,你这般查验,可行么……”

听他这般一问,李夔不觉一愣。

就在他思考要如何回答之时,一旁的方炼却是冷哼一声,站出来替李夔解围:“怎么了?李夔要如何查案,还要由你来多言不成?你说这话,却是何意?”

雷宏脸上肌肉一颤,急急笑道:“雷某不敢。只不过,某见他什么验查器具都未带,这才多了一句嘴……”

他这般唠唠叨叨地解释,李夔却已懒得理他。

李夔径直跨步上前,开始仔细查看宋翃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