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千风随你真的还活着!”秦放看上去激动极了。
“活着。”
“那就太好了!我还以为幻花宫之后……”秦放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觞羽一眼,快速住了嘴。
觞羽轻描淡写道:“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那你这次进明都主都玄都是干什么?可以待多久?”
说到这个问题苏辰也稍稍集中了注意力。
“被贬,不知道。”
“原因呢?”苏辰没有管秦放拼命向他使的眼色。
觞羽依旧轻描淡写,还拿着折扇扇了扇风,毫不在乎地吐出两个字:“滥杀。”
秦放所有要说的话都卡在了嘴里,他的眼神呆呆地看着觞羽,没有说出一个字,千风随会滥杀?以他对千风随的了解自然是天方夜谭。但现对在眼前的这位,他还真不知道。他第一次意识到,现在的千风随,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了。
苏辰也略略惊讶,接到:“你会滥杀?”
觞羽却不愿再提:“就这样吧。”
秦放却没止住口:“那你……”
觞羽又喝了一口茶,笑了笑,眼中的随意依旧:“我不能离开这家茶楼,甚至,也许不会有机会解除这个处罚,所以”,他的眼神暗了暗,“最好还是不要提了”。
气氛安静了下来,许久都没有人再开口。
苏辰开口打破了沉寂:“不想说就不要说,不会强迫你。”
觞羽脸上似笑非笑:“好。”
苏辰径直离开了茶楼。
秦放欲言又止,但还是说:“无论如何,你能回来,我们很高兴。”
觞羽玩味道:“苏辰他看起来很高兴?”
秦放确实不能确定:“应该是吧?姨母说他这几天都没怎么说话。但今天说了挺多的。”
觞羽没有再说什么。
苏辰和秦放走到了外面,看见牌匾上写着:半日茶楼。
这倒是符合他的风格,苏辰脑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不对,我失忆了,怎么会知道他的风格?苏辰感到有些奇怪,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他回头嘱咐跟着的下属:“查一查觞羽犯了什么事。”
觞羽看了很久的窗外,眼中深不见底,却好像又什么都没有。
他想起自己最近遇到的这些事,眼神又暗了暗。
他想起自己在事后说的:“我没错,我无悔于心,亦无悔于情。”
他想起月无缺发了一场大火:“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他又笑了笑,自言自语:“我知道我做了什么。”
那是他闲暇时间的一个副职,自由博弈师,他接到了一个指引使的任务(雇佣组织任务一般有三种身份:指引使,执行使,监督使),但是,雇主临时改了主意,要他一人完成全部。
他算完了全局,却故意在最后一步将对方逼急了,在明知对方很容易会屠城的情况下,给了对方希望,然后又将希望打碎。对方绝望之下给全城下了毒,为了防止毒漫延至全界,他封了城,然后混入城中,最后没人知道为什么,全城人死于自相残杀。
任务完美完成,但是第二大中立组织临渊阁,即他挂名的雇佣组织,只评了及格分。这很正常,毕竟雇他的影月阁因此受了重创。由于整个城不小,还惊动了影域上界。影域上界发现,一切都是他主使的,如果不是他,远不到屠城的境界。还查出了他与自己的雇主影月阁有仇。
所以就变成了这样,不过,又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故意的,教育教育也就得了。
但是,时域临渊阁第九阁观花时之主风陵王,在最后提供了一个信息,是所有人都未意料到的:来历不明的毒药竟然是他给的。
这是一场局中局,连那个反派都只是他的棋子。整个,包括他自己被雇,都是设计好的。完全针对于影月阁。
所有中立域皆惊。没想到一个不足八百岁的博弈师能做到这些,能对那么多人,下得了手。
接下来查到,他甚至已经是八重半魔,还是醉月阁的阁主。
最后的惩罚,因为是报仇,而且被影月阁原谅,已经轻多了。
在能力被封后,他就被送到了明域明都这个幻花宫以前的产业里。
法力只剩十分之一,不能出茶楼一步,如果违反,他会被烟云楼通缉,醉月阁已经没了阁主,临渊阁也混不下去了。
他已经没了明天,将自己的未来打了水漂。
还遇见了一个他并不是那么想看见的故人。
不过这一切都是他自取的,他不后悔。
或者是他想告诉自己,永远不能后悔,踏上这一步,早已没有资格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