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节 33

旧仓库,与其说是仓库,不如说是一大片贫民区,它地处C国卡城偏远的郊区,和富饶的城区相比,这里就像是一个被人遗忘的穷人的世界。

一处处拥挤的帐篷和棚屋,透出昏黄的光晕,人们抱着装食物的篮子,有的牵着小孩,有的挽着老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破旧而灰蒙蒙的,但脸上的的笑容却是真挚而温暖的。

他们走向贫民区中心处的一个旧仓库,将食物和美酒放在旧仓库里的一张长桌之上,盲人乐师正拉着二胡,与一位钢琴师合奏着一曲不知名的歌。这个仓库,庞大而破旧,以前是用来存放火车头的,但时过境迁,慢慢被废弃了,火车头也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废铁,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小毛蛋他们这些机车男们,便住在仓库里的这些火车头里。

“轰隆”“轰隆”重机车发动机发出的巨响,将众人的狂欢推向高潮。

小孩子们追在机车后面,手舞足蹈,又蹦又跳,他们用童真的声音大叫着小毛蛋的本名——丹尼尔,高声问道:“丹尼尔,你带回来的哥哥姐姐还有一个老奶奶,他们都是谁啊?”

小毛蛋也就是丹尼尔,他拥有一头柔顺的金色长发和比女人还漂亮的面容,一身肌肉却扎实有力,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金刚芭比。他从同伴的机车上跳下来,摸着小孩们的小脑袋,看着他们藏满好奇的眼睛,丹尼尔伸出一根手指在他们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他对孩子们说:“小家伙,还记得我以前经常和你们讲的《卖火柴的小姑娘与七只小猪》的故事吗?”

少年和米尺骑的那辆机车刚停稳,少年还没来得及下车,就听见小毛蛋满嘴胡说编造出来的《卖火柴的小姑娘与七只小猪》?什么跟什么啊,《卖火柴的小姑娘》这个家喻户晓的童话故事,和《七只小猪》有什么关系,而且他怎么不记得有哪个童话故事叫《七只小猪》,他只知道那叫《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而不是《卖火柴的小姑娘与七只小猪》。

孩子们眨着明亮的眼睛,争先恐后的回答着丹尼尔:“我知道,我知道,卖火柴的小女孩带着七只小猪,在寒冷的雪天出门卖火柴,但是他们一根火柴也卖不出去,雪下的很大,他们快要被冻死了,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了一根火柴,七只小猪便围过来靠一根火柴取暖;然后火柴熄灭了,小女孩又点燃了一根,小猪们吸取着火柴微弱的热量,使劲搓着自己冻的红彤彤的小猪蹄;但火柴还是熄灭了,小女孩只能点燃第三根火柴,但奇迹出现了,在七只小猪眼前出现了一座旧仓库,从仓库里飘出肉汤的热气和浓香。从此以后,卖火柴的小女孩和七只小猪便在这个旧仓库,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丹尼尔捏了捏小孩儿的耳垂,哈哈大笑着说:“这个故事讲的真好,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真是个天才。”

小孩子抓住丹尼尔的大手,对他吐舌头:“这个故事是你讲给我们的,你这是故意想夸自己是个天才,羞不羞啊。”

米尺拽着还在发呆的少年,径直走进那个灯火通明的旧仓库。

丹尼尔站立在一群孩子中间,他一头金发飘逸美丽,一只粗壮的胳膊上挂着正在荡秋千的小娃娃,他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米尺的背影,声音温柔如水:“那位短头发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姐姐,就是我们的卖火柴的小姑娘啊,而我,还有其他十几个飞车党的人,就是曾经的七只小猪。这位姐姐是我们的恩人,救命之恩,养育之恩,这恩情太大了,我用一辈子都还不完。”

小孩们一个个惊讶的张大嘴巴,其中一个小孩扑进丹尼尔的怀里,说着:“原来那个姐姐就是卖火柴的小姑娘啊,而丹尼尔,我们真没想到,你是小猪变的。今天的晚饭,爸爸准备了一只香喷喷的烤乳猪,在上面涂满了蜂蜜和酱汁,烤的外焦里嫩,那这只小猪是丹尼尔的妹妹或者弟弟吗,我们还能吃它吗?”

小孩一边说一边嗦着手指,嘴角还流着口水。

丹尼尔无奈的扶额,他真是对牛弹琴……

与故人重逢,米尺端着葡萄酒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实在爽快。

少年轻轻抿了一口,这种略带苦涩的红色酒汁,比之前过18岁生日的时候,米尺递给他的那杯啤酒要好喝很多,他小口喝着酒,再吃几口肉饼和面包,吃相温文尔雅,与长桌上的那些狼吞虎咽的机车男们,像是两个世界的生物。少年很快喝完了一杯,舔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他正想再倒一杯酒……

米尺曲起一根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对少年说:“只能喝一杯,别忘了。”

丹尼尔支起下巴,样子有些慵懒,金色的长发垂在肩头,他看着这一幕,觉得有趣,米尺果然还是以前的那个米尺,“我的暗夜女王,您还是老样子,这么喜欢带娃。”

米尺朝他丢过去一根刚啃完的鸡骨头,骂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我真想给你拿针缝起来。”

老奶奶笑呵呵的接上米尺的话头:“论裁剪和缝补衣服,那可是我最拿手的,不过缝人的嘴巴,我还没试过哈哈哈。”

米尺拿起酒杯和老奶奶默契的一碰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却见奶奶默默放下酒杯,一口未喝。米尺问道:“奶奶,您不能喝酒吗?”奶奶摇着头,耳间的翡翠耳环闪烁着华丽的光芒,她对米尺说:“今天淋了点儿雨,有点着凉,不能再喝凉酒了。”米尺一拍自己的脑袋,她太粗心了,竟然把这件事忘了。

“奶奶,我给您煮点儿热红酒,您喝下暖暖身子,然后好好睡一觉。”米尺说罢,便找来一只大铁锅,洗刷干净,放在一堆篝火上,然后单手拎起橡木桶,打开酒塞,红酒涓涓流入铁锅。倒好酒,米尺放下橡木桶,又找来几块碎姜、八角和桂皮,撒进被柴火烧的沸腾翻滚的红酒里,最后打开一瓶可乐,拧开瓶盖,棕褐色的气泡喷涌出来,米尺将一整瓶可乐倒进了铁锅。

蒸发出来的酒精,飘散在旧仓库的每一个角落里,连那些冰冷的带着铁锈的黑色火车头,也似乎快要被醺醉了。

米尺的十根手指,用力的一伸展,戒指上银白色的莲花好像能自动感知这种力道上的不同和变化,莲瓣儿绽开,弹出像轻纱一样的金属薄膜,将米尺的手指全部包覆起来,就像带上了无坚不摧的指套,可以削铁如泥,又灵活自如,美感中透着冷硬的杀伐之气。

这种凝结着冷兵器时代最精妙技艺与智慧的武器,似乎还能隔热防火,让米尺可以从篝火中直接端出滚烫的铁锅,直到把铁锅放在桌子上,锅里的红酒依然沸腾了很久。

米尺先给奶奶盛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红酒,丹尼尔舀了一大勺热红酒往嘴里送,也不吹一吹,滚烫的热红酒在他的舌头上燎出几个小水泡,疼的他直跳脚。米尺抱着肚子,笑的胃疼,丹尼尔委屈的看着她:“笑什么啊,我这不是太久没喝您做的热红酒了吗,你看我这满嘴的泡,你还有没有同情心啊。”米尺故意揉乱丹尼尔的金色长发,然后换了一只小汤勺,给少年也舀了一勺热红酒,想让他也尝一口。

少年已喝过一杯冷酒,此时酒劲儿才显出来,他的眼眶周围泛起红晕,视线也有些模糊了,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小孩子的吵闹声和杯碟相碰的声音,他全听不见了,好像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米尺和他两个人。他的眼前是米尺举着勺子的手,指尖散发出酒香,米尺看向他的眼神,依然像月色一般,没有温度,却并不冰冷……

他的整个灵魂都融入了那抹月色里,无论如何都不愿移开视线,他带着醉意的双眼凝视着米尺,然后慢慢低头,嘴唇沾上了汤勺里的热红酒,最后落在米尺的指尖。

少年沉醉在酒香与月色里,亲吻了米尺的指尖。

米尺拧起眉头,眼神里带着怒意。

而丹尼尔也暂时忘记了嘴里被热红酒烫出的水泡,心里感叹道,这少年不吭不响的,像个闷葫芦,没想到这么勇啊,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戏”米尺,活腻了吗……

老奶奶坐在一旁,呵呵笑着,品尝着杯子里甜美的热红酒,觉得整颗心都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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