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祈下了车，朝她款步走来。
许素涵把手机塞进口袋，一双眼眸清幽而深邃，看不出情绪。
“你跟踪我？”
她语气很轻，姜祈却听出了她话里的不满。
“没。”
姜祈用手摸了摸脖子，走到她跟前的时候，薄唇微勾，视线悠悠扫向她的鞋子。
“就是昨天在车站分别的时候，我在你身上偷放了一个定位器。”
他的声音温和淡然，脸上半点心虚也见不到。
许素涵抬起脚，这才看见自己的鞋子边缘沾了一块口香糖大小的东西。
她用手把它扯下来，拿到面前仔细一看，发现是个小型电子产品，上面还闪着微弱的红点。
“无聊。”
她把定位器丢过去，姜祈稳稳接住了它。
许素涵有些不大能接受，自己的警惕性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好像遇见姜祈以来，她就本能的没什么防备。
这种感觉很奇怪。
姜祈看了一眼她背后的学校，眸色浅淡，没有掺杂多余的情绪，继而又看向她的脸庞，眉梢微扬，眼神有些野，肆意打量着她的小个子。
“吃饭了吗？”
他低声问道，眉眼间带着点温柔，跟他强势的气场严重不符。
许素涵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疲惫：“没呢。”
“走，哥哥请你。”
姜祈二话不说直接拉起她的手，朝那辆豪车走去。
许素涵呼吸一僵，低头看向拉着自己的那只手，骨节干净而修长，线条坚实，带着自然的风韵，宛若艺术家雕刻的作品，尽显精致完美。
她眉眼微敛，又注意到他拉自己的是左手，而他的右手正垂放在裤兜边，依旧戴着那个厚实的黑手套。
两人上了车，司机透过车内镜看了一眼许素涵。
许素涵身形娇瘦，脸蛋白润，穿的衣服上还印着可爱的皮卡丘图案。
她不像是十八九岁的人，更像是刚上初中的小女生，跟旁边的姜祈坐在一起，反差极大。
司机脸上的惊异清晰可见。
但他识趣的没有说话，踩着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小朋友，记住我的电话号码了吗？”
姜祈微微靠着车窗，声音懒淡。
许素涵打开手机通讯录，直接递给他看：“存了。”
“你……”
姜祈坐直起来，看了看备注“黑手套”的那三个字，又瞅着许素涵漫不经心的表情，有些无奈又想笑。
“你有我的电话号码，为什么不直接加我微信？”
“哦……忘了。”
小姑娘面不改色的收回手机。
姜祈笑了笑，也没再追问，他扭头看向窗外，灼亮的路灯光混着浓密的树影，匆匆掠过。
目的地已经快到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镶着金边的黑卡，还特意在许素涵面前晃了晃。
许素涵：“……”
司机停下车，透过车内镜看见这一幕，面色也有些复杂。
堂堂姜少为了追一个萝莉，直接拿钱勾引。
还真是简单粗暴。
车门打开，姜祈带着许素涵下了车，来到一家古色古香的餐厅前。
许素涵不动声色的抬头，看见餐厅两侧挂着红色的灯笼，白色的栀子花缠成一圈，在灯笼的边缘当装饰物。
门口有两根壁柱，上面刻有繁丽复杂的花纹，中间还架着一个木制的牌子，里面写着三个清秀美观的大字。
盛膳堂。
走进去以后，有两个穿着旗袍的服务员过来迎接他们。
姜祈把黑卡递给她们。
服务员接过来端详了几眼，便还回他手中，恭敬的侧过身：“VIP贵宾，这边请。”
姜祈跟许素涵被带到一间包厢里，服务员把菜单放到了桌上。
“看看想吃什么，都可以点。”
姜祈把外套脱下来，丢在一旁的空座位上，然后靠着椅背，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许素涵瞅了他一眼，伸手把菜单拿过来，随意翻了翻。
姜祈半耷着头，细长的睫羽掩着深邃的眼眸，神情散漫，却在看向许素涵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温柔和专注。
许素涵把菜单翻完后，蓦地抬头：“小笼包给我来十份，大闸蟹两份，绿豆粥我要五碗，爆炒酸辣虾我要两份，烤鱿鱼串我要十根，还有这个桃花酥和玉米饼都给我各来两份。”
服务员在一旁听着，面色惊愕：“这……”
姜祈轻咳一声，看着许素涵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便挑了挑眉，故作镇定道：“按她的来。”
服务员颤抖的捧着记录本，退出了包厢。
姜祈用手托起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微微眯了眼：“小朋友，你怕不是故意来坑我的吧？”
许素涵一脸淡漠：“谁让你在我身上偷放定位器的？”
“行。”
姜祈也认，身子微微后仰，一只胳膊绕过椅背轻轻搭着，领口有些散垮，语气嚣张，“没事，哥有钱。”
许素涵瞥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拿起手机查看信息。
聂无涯一直在信息轰炸她。
屏幕上不断跳出文字。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挂断我的电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没爱了是吧】
【许素涵你个挨千刀的，利用完我就扔】
……
许素涵拨弄着刘海，有些烦躁的回了几个字过去。
【别发癫，不适合你】
然后关掉手机。
没过一会，菜就上齐了。
许素涵开始埋头干饭，姜祈换了个位置，坐到她身边，在她拿起一根鱿鱼串啃食的时候，他凑过去，用纸巾轻轻帮她擦掉了嘴角的油渍。
“你不吃？”
许素涵侧眸，礼貌的问了句。
姜祈把纸巾揉成一团，放在盘子边缘，淡笑道：“我吃过了。”
许素涵抿抿唇，不再搭理他。
两个服务员站在包厢门口，放低声音交谈着。
“那是姜家二少，以前他也来过这里，我记得他。”
“他身边那个小丫头是谁？应该不是姜家人吧。”
“可能是堂妹表妹之类的吧，总之不可能是女朋友，我听闻姜家早就给二少订了一门亲事，只是那未婚妻的身份被保护得很好，没人能查出来……”
外面两个服务员说话的时候，许素涵已经把餐桌上的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
姜祈看着面前空掉的一堆盘子，难得失语。
他不得不承认，许素涵是他见过胃口最逆天的人。
明明就这么一小只，怎么能吃得下这么多东西？
姜祈思索间，许素涵已经放下筷子，微微抬眸。
“你订婚了。”
她说的肯定句。
姜祈一愣，扭头看了一眼门口，不由得失笑：“她们说的那么小声，你也能听到？”
“你不也听到了？”
许素涵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平静的反问道，“装什么呢，哥哥。”
姜祈举起双手，佯装投降：“好好好，不过我有个得力帮手，他才是真的顺风耳，有空介绍给你认识。”
许素涵自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准备走。
姜祈迅速拉住她的胳膊，眸里闪着不明的情绪：“关于我的未婚妻，你不多问几句？”
许素涵顿住脚，面无表情的看向他：“那是你未婚妻，又不是我未婚妻。”
姜祈微微勾唇，慢慢松开她。
“我不是自愿的。”
他说完，又坏笑着，添上一句。
“而且那个女人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