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许素涵已经赶了一夜的路。
她拍了拍额头，保持清醒，手里拖着行李箱，带着蔡辛玥来到偏远山区的一栋破旧房子前。
蔡辛玥抬头打量着，有些担忧的说：“素素，我们真要住这里？”
她倒也不是嫌弃这里的环境，只是昨晚的突发情况还没搞明白，现在又被迫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她的心一直都在怦怦跳。
“妈。”
许素涵握住她冰凉的手，语气沉稳，“你先在这里凑合一阵子，我朋友会照顾你的，后续我再给你找房子。”
蔡辛玥在她的安抚下，面色稍微好转了些。
许素涵上前按响门铃，门很快就被打开。
一个顶着鸡窝头的少年扶着门板，迷迷糊糊的走出来，肩膀上还挎着一条毛茸茸的紫色围巾，看着有些老气。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看清来者时，瞬间就像被雷劈中一样，整个人僵在门口。
直到许素涵把行李箱推到他跟前，他才缓缓回过神：“涵姐，下次过来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
许素涵微微抿唇，眼角有些青黑，看着很疲倦。
她挥挥手，沉默的让少年腾出位置，便带着蔡辛玥进去了。
看他们这副架势，少年也隐隐有了猜测。
他在关门的时候，特意扫了一圈周围，确认没有可疑迹象后，再把门关上。
“妈，这是我的朋友，他叫江郁。”
许素涵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少年。
蔡辛玥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她把行李箱拉过来，一坐沙发上，眼皮就开始打颤。
她沿着沙发，慢慢侧躺下来，没过几秒就打起了瞌睡。
许素涵不想打扰她休息，便跟着江郁去了后院。
后院杂草居多，凉瑟的风轻轻拂过，许素涵看着摇曳的杂草，把手藏进口袋里，江郁见状，便把围巾扯下来给她。
许素涵也不拒绝，接过围巾直接缠住脖子。
“涵姐。”
江郁压低声音，“是他们找到你了吗？”
许素涵耷拉着脑袋，她比江郁要矮一个头，此刻这副低眉沉默的样子，很容易让人生起保护欲。
“我明明已经很小心了……”
她的呼吸微微变快，抓着围巾的手逐渐攥紧，“我妈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江郁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眸光有些复杂：“涵姐，其实你可以……”
“我不能再拖累你们。”
话音刚落，一只肥大的黑虫突然穿过杂草飞来。
眼看着就要碰到许素涵的脸庞，她忽然眯起眼，身上震出一道强劲的气波。
哧——
黑虫瞬间就被震碎，溅落的肢体很快在风中消散。
江郁也微微晃了一下身，才勉强稳住脚跟，他看着许素涵清秀的侧脸，低声道：“涵姐，息怒。”
许素涵转身走回屋子。
蔡辛玥醒来的时候，江郁已经做好了饭。
她走到餐桌前，扫了一圈，疑惑的开口：“素素呢？”
“哦……”
江郁抬起头，嘴里塞满了肉，说话有些困难，“她在我的房间里借用电脑……一会就出来。”
蔡辛玥微微颔首，坐了下来。
江郁已经给她贴心的摆好碗筷，她却没有急着开动，而是又问道：“你跟素素是怎么认识的？”
“她啊……”
江郁放下筷子，眉头微拧着，不知想到什么，嘴边流露出一抹亲切的笑。
“她救过我的命。”
-
房间不大，光线却很充裕。
许素涵坐在江郁的电脑桌前，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屏幕上的聊天界面。
几分钟后，对面弹出一条信息。
【昨晚死的是大卫·郝伯曼】
许素涵微微蹙眉，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着。
【异国人啊……那昨晚给我打电话的应该也是他，我听得出他说中文的时候带有口音】
她发完信息，靠着椅背，睫毛细长而浓密，清冽的眼眸泛着冷意，身上的气度深沉而压抑。
对面很快回复了她的信息。
【他们很有可能已经盯上这座城市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许素涵沉思了几秒，回复道。
【帮我调查一下Ghost这个论坛，我怀疑这是他们的势力】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微微停顿，随后又打出一行字。
【有没有什么办法，既可以避风头，又可以赚钱？】
对面这次隔了将近五分钟，才回复她。
【我把我手头上的一个任务交给你】
……
许素涵下楼的时候，敏锐的听见蔡辛玥正在跟江郁谈话。
“我把素素领回家以后，她就不爱说话，我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让她开口，结果你猜怎么着？”
蔡辛玥用筷子扒着饭，面色有些凝重，“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把她丢回街上，她说她是个祸害，让我不要留着她。”
江郁沉默的听着，顺便给蔡辛玥盛了一碗汤。
“素素上学后，班里有人想欺负她，结果都被她打进医务室，那个时候我经常被老师叫过去，但是我觉得素素从来没有做错。”
蔡辛玥声音温和，又有些淡淡的惆怅，“她不过是在保护自己，怎么会有罪呢？”
许素涵的脚步忽然收住，她站在台阶上，低垂着脑袋，乌黑的头发遮着脸部，看不清她的表情。
江郁已经察觉到她的到来，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听着蔡辛玥讲述。
“素素一直独来独往的，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朋友。”
蔡辛玥忽然放下筷子，握住江郁的手，语气恳切，“我从来不过问她的私事，但是我希望除了我，她还有其他人可以托付。”
江郁理解她的意思，用力点点头：“阿姨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我家大门永远为她敞开。”
蔡辛玥这才笑道：“麻烦你了，小伙子。”
许素涵重新迈出脚，快速下了楼。
蔡辛玥握起筷子，若无其事的吃着米饭，招呼道：“素素，快来吃吧，不然菜都凉了。”
许素涵却径直走到江郁面前，定定看着他：“我想喝水。”
江郁蓦地起身：“厨房里有，我去给你拿……”
“不必。”
许素涵抬手压下他的肩膀，转身走进厨房。
她在架子上随便抓了个空杯子，便拿起水壶，往杯子里倒满水，然后直接往嘴里灌。
许素涵靠在煤气罐旁边，微微仰着头，把水全部咽进去后，眼睛的酸涩感才逐渐褪去。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