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见争如不见

进了房间,楚涵雅将脑袋上的发箍取下,扔到梳妆台上,再走进卫生间,双手掬一捧水,拍在脸上,精致的妆容一下子就花了,她不理会,也不将脸洗干净,而是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它,再从书架上取下《全宋词》,翻到司马光的《西江月》那一页,仰面喝一大口啤酒,默默的读起了这首词。读到“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这句,楚涵雅哭了,她突然觉得世间男子在女孩子眼里,大多偏颇,司马光这么古板的人,都能写出这么深情的词句,自己一往情深的江郁清,现在却让她感觉寡情一些,即便江郁清是企业的董事长,可是物质是身外之物,她更渴望心间的甜蜜,更渴望浓烈的爱意。

楚涵雅再次仰面,将瓶酒灌入口中,这次,不是一口,而是整罐啤酒,黄褐色的酒水如泉涌般,从易拉罐里流进楚涵雅的口中,最后剩下几滴体恤她的,不愿意看见她受伤的,在易拉罐边沿,逡巡驻足,不肯流出。楚涵雅有些生气,手掌用力捏了一下,易拉罐变的面目可憎,楚涵雅将它扔进垃圾桶里,又从冰箱里取出一罐新的啤酒。

三罐啤酒喝完,楚涵雅伏在书桌上,她的妆容已经完全花了,头发也散乱着,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她趴在防盗门的纱窗前看了一眼,敲门的是林若曦,楚涵雅问他:“你是不是守在这里?”林若曦说:“你把门打开。”楚涵雅倔强地说:“我就不打开,你先回答我。”林若曦说:“你一回来,我就守在门口,我担心你出事。”楚涵雅这才笑嘻嘻的将门打开,林若曦直接走到冰箱旁边,打开它,取出里面的啤酒,往房间外面走去。楚涵雅堵在门口,说:“你不准走。”林若曦冷冷的说:“让开。”楚涵雅却伸手,点了一下林若曦的额头,说:“第一次见你生气。”林若曦依旧冷冷的说:“我能不生气吗?啤酒是女孩子喝的吗?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楚涵雅看着林若曦,歇斯底里的说:“你给我一个理由,我就不喝。”林若曦狠狠的握住易拉罐,迎上楚涵雅的目光,丝毫不愿退让的说:“因为江郁清就在家属楼下面等你。”

楚涵雅的脑袋低了下去,脸上的戏谑逐渐消失,温婉一点一点的,重新占据她的脸庞,最后一丝戏谑消失之后,她打开防盗门。

林若曦抱着几罐啤酒走了出去,楚涵雅走到阳台,打开窗户,朝着楼下看了一眼,江郁清果然在楼下站着,她关上窗户,进入卫生间,将脸洗干净,重新画上精致的妆容。

去往青山居的公交车进站,萧依依踏上了这趟公交,宋晚照跟在人群后面,也走了上去,他尽量让车上的乘客挡住自己,可是萧依依还是看见了他。尽管萧依依不知道宋晚照家在哪,可是她能猜到,这趟公交不去他家。萧依依有些无奈,她没好气的鄙视了一眼宋晚照,宋晚照却冲着他笑了笑,脸上满满的,全是幸福的样子,萧依依看见他傻笑的表情,往车尾挪了挪,宋晚照学乖了一些,往车前面挪了挪,那边的乘客多一些,能将他挡的更严实一些,公交车在青山居附近停下来,萧依依下车,走下去之后,她回头看了宋晚照一眼,宋晚照依旧躲在人堆里,只是看向萧依依的眼神,分明多了几分深情。

夜色微凉,楚涵雅扶着栏杆,蹑手蹑脚的往楼下走,她的脚步很轻盈,身姿柔弱的像一只蝴蝶,每走下一个台阶,都像在跳着优美的舞蹈,走出家属楼之后,她轻盈的走到江郁清对面,凝视着他的眸子。风依旧没有停,她的秀发被风吹起,丝丝缕缕,轻盈的飞舞着。江郁清的脸上一片温婉,二月的温柔,尽数被刻在他的脸上,漆黑的眸子,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瘦小的脸颊,秀美的下巴,脸上每寸肌肤,都温润如玉,他轻抚着楚涵雅的脸颊,温柔的问她:“你哭了吗?”

楚涵雅的心在颤抖,江郁清的手掌,细腻而柔和,与她的脸颊接触的地方,能感觉到轻微的摩挲,这些摩挲不是很明显,酥酥痒痒的伴着些许温暖,传入她的脑袋里,她的心逐渐变的柔软,只是她却不想在江郁清面前服输,她挪开江郁清的手掌,语气冰冷的质问他:“你不是说要加班吗?”

江郁清笑了笑,语气依旧温柔的说:“我请假了,提前离开公司,今晚陪着你,你知道的,即便清雅是我的,我也只是清雅的员工。”楚涵雅倔强的说:“果然是耿直的男孩子,性格改不了。”江郁清说:“你的嘴唇都能挂灯笼,看看这是什么。”江郁清拿出一个精巧的小灯笼,灯笼是用纸粘贴的,上面涂上了粉色,下面用硬纸板做了一个底座,他将灯笼在楚涵雅嘴唇前比划了一下,说:“这个礼物合适吧?”这次楚涵雅笑了笑,说:“送你两个字,‘无趣’。”江郁清耷拉着脑袋,一副悲惨戚戚的样子说:“我还是走吧。”说完,他转过身子,准备离开,楚涵雅剁了一下脚,气愤的说:“你是傻子吗?”江郁清转过身子,笑嘻嘻的问他:“那你说今晚该怎么过。”楚涵雅再次剁了一下脚,说:“陪我看电视剧,你就不能自己说出来吗?”江郁清深情地看着楚涵雅:“今晚我手机关机,陪你看电视剧,你要累了,我讲故事,你睡着了,我替你盖被子,再给你准备一杯冰水,早上起床口渴了,可以有水喝。”楚涵雅开心的笑了,挽着江郁清的胳膊,一起走上楼梯。

夜晚似乎偏爱青山居,这个时候,市里大多灯火通明,汽车鸣笛声,行人说话声,以及其它嘈杂声,相互拌在一起,不用看就能感觉到浓浓的市井烟火气,但是青山居内,却很寂静,草丛里,树根下,窸窸窣窣的虫鸣声络绎不绝,萧依依端坐在钢琴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挪动着,覃菲菲在她身边,轻抚了一下她的秀发,柔声说道:“依依,今天有心事。”萧依依没有回答,覃菲菲说:“这个季节弹秋日私语另有一番感觉。”萧依依说:“妈,你不觉得我弹的不好吗?”覃菲菲说:“没有呀,开心或者忧郁,都是美好的。”萧依依问覃菲菲:“妈,你真是这样想的吗?”覃菲菲说:“依依,我怎么想的不重要,有些事情自己要有想法。”萧依依疑惑的看了覃菲菲一眼,落雪怡离开之后,她第一次听到妈妈这样说。覃菲菲再次抚了一下萧依依的秀发,柔声说:“有些事情你别多想,我给你扎两条马尾。”萧依依抱了一下覃菲菲的脖子,覃菲菲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