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黄眉的部曲走光过后,府里只剩下家丁看门了,几个家丁正颇为埋怨的穿上皮甲,拿起长戈去大门把守,其中一个家丁愤愤的说道:“我们做奴仆的只管伺候好主人就是了,哪里听说过要上阵杀敌的?”
另一个家丁劝说道:“不要抱怨了,如果殿下得计,我们就都富贵了”苻黄眉要是事成,他们这些做家丁的,不说别的摆脱奴籍是肯定没有问题的,搞不好还能混个官做。
抱怨的家丁撇撇嘴,但是也顺从的带上铁胄向大门走去,他们的任务就是在部曲离开的情况下保护府邸,因为整个冯翊的军队都被苻黄眉拉到城外去集结扎营了,他自认为城里没什么可以威胁到他的,所以才大意的一个部曲都不留下。
就在这时一支羽箭不偏不倚的射中了抱怨家丁的脖子,家丁双目圆瞪,仿佛难以置信,但是已经没有了气息,另一个家丁见同伴死亡,顿时大惊失色,高声呼喊着:“敌人.....敌人来了”丢下武器便想逃走。
这时苻黄眉平日养的一个门客站了出来,他当初在冯翊行乞,已经快要饿死了,被苻黄眉以他面有死节之相收留做了门客,此刻危急之时他倒是站了出来,高声呵斥道:“今日事若败,我们都得死!有什么好犹豫的?”
然后手持长剑招呼家丁一起去堵门,家丁闻言顿时惊醒,是啊,谋逆的大事落在朝廷手上那可是满门抄斩啊,顿时纷纷呼喊着上前堵门。
苻坚让姚苌一箭射杀家丁就是想吓退家丁,哪里料到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将局势扭转了回去,只能大声喊道:“快快夺下府门!”几个士卒闻言立马冲上去想要争夺府门,苻黄眉的门客也不慌张,自己一人一剑驻守在府门之前,命家丁堵上府门。
士卒见他只有一人立马上前想要斩杀,哪知此人剑术极其高超,侧身躲过剑锋,抬手就是一剑斩杀一名士兵,另一个士兵拿着长矛想要刺击,也被躲过,又是一刀斩杀了刺击的士兵,姚苌见状大为恼火便张弓搭箭想要射击,苻坚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开口喊道:“苻黄眉谋反,壮士何必为他效命?不如投奔于孤,必不亏待。”
那人一人持剑傲然而立开口说道:“东海王,广平王发兵为扶你上帝位,何来攻杀?”
苻坚闻言脸色一红,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开口道:“壮士何必妄送性命?只要你放下兵器,孤保你不死”苻坚见此人英勇心下爱才之心顿时涌了出来。
“殿下应该速速破府,若是苻黄眉大军察觉被骗回师,只怕我等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姚苌急切的对苻坚说道。
苻坚却依然示意他等等。
那人见苻坚阻止姚苌射杀自己,心下也是颇为佩服苻坚的磊落,于是开口说道:“殿下可听闻豫让之事?今欲效仿豫让尔!”他已经心存死志。
苻坚闻言一叹,对姚苌示意射箭,姚苌顿时下令士卒放箭,顷刻间那人身中十余箭倒地气绝,“这人是伟丈夫,应该厚葬他”苻坚指着倒地的尸体说道,然后开口说道:“凡府中弃刀刃者可免,执刀刃者皆杀之!”
“诺!”众将士齐声应命,齐声呵斥着先前发起进攻,可是因为那人壮烈的死亡,让家丁的战意被激发了起来,纷纷在府内向苻坚的军队射箭或是用各种物品砸击,一时之间居然无法攻破大门,苻坚看着自己的人伤亡越来越多,气的咬牙切齿,这么打下去只要苻黄眉的军队回来自己就完了。
于是扭头对着身后士卒说道:“苻黄眉有这等伟丈夫,难道孤没有吗?”
这时吕光应声而出,大声对着苻坚喊道:“愿为殿下先驱!”随即擎过一面大盾,直接向府门冲了过去,士卒一见吕光如此神勇,士气大振,纷纷拼死攻打府门,吕光拿着大盾几乎是猛的撞在府门之上,府门受不住如此强的撞击力,居然被吕光活生生撞开了,士卒见门口,纷纷高呼万岁冲杀了进去。
吕光冲入府中先用大盾砸翻一个冲来的家丁,然后拾起他的腰刀,一刀斩杀迎面而来的另一人,其余家丁慑服于吕光的神勇纷纷后退,苻坚下令让姚苌带着五十持弓箭的士兵进府逼迫他们投降。
在吕光的带领下,家丁们被压制在了府里的花园里,不能前进,但是也不丢弃兵刃,只是怒目而视,苻坚带着姚苌冲了进来,对着家丁高喊道:“投降可免死,若是投降丢弃兵刃就可以了”
家丁却无一人丢弃兵刃者,其中一人更是轻蔑的对着苻坚笑着说道:“乞儿尚知殉死,奴等岂能独活?”
苻坚闻言沉默不语,对着姚苌摆摆手,然后转身带人去搜捕苻黄眉,姚苌得意下令“放箭!”顷刻之间残余的几十家丁全部被射杀。
苻坚带人连续斩杀数个还试图抵抗的家丁过后,终于冲杀到府邸的后院,远远已经看到披头散发的苻黄眉正持着宝剑在指挥战斗。
苻坚大声对着苻黄眉喊道:“广平王,大事已去,何必让他们妄送性命?”
苻黄眉闻言才看到来者是苻坚,顿时惨笑起来,看来自己输了,输的很彻底,将宝剑丢在地上,开口说道“事情已经不能成功了,都放下武器回家吧”
家丁闻言彻底泄气,将武器兵刃纷纷丢在地上,表示投降,苻坚则下令让士卒让出道路让家丁们出府,并且严加下令不得为难和抄掠府中财物。
而这时府内家眷住的地方已经有黑烟冒了起来,苻坚看着越烧越高的黑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哪里还不懂,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看样子苻黄眉的妻子已经在后宅之中举火自焚了。
苻黄眉看着苻坚,咧嘴一笑说道:“东海王远道而来,可愿与孤共饮一杯。”
苻坚一愣,姚苌吕光赶忙劝道:“殿下,此穷寇也,不要自蹈险地”
苻坚却摆手说道:“广平王磊落之人,不为此等事”然后接下佩剑向着苻黄眉走去,两人在尸横遍地的地板上相对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