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夜晚的白山，比白日的温度要低很多。
淡淡的白雾弥漫在山间，四周一片死寂，连一声虫鸣也没有。
只偶尔，一阵细微的夜风穿梭过林子、搅动树叶，发出森森“沙沙”声响。
许半城小心翼翼潜出秀色村后，朝树林里跑去。
一进树林，许半城就跟着平板上的位置，一路找过去。
树林里灌木多，许半城尽量放轻动作，不让自己制造出的声音。
就这么一路摸索，黑暗中，许半城终于发现，前方三四棵树的地方，姜也白色的披风一闪而过。
许半城神色一凛，他把平板藏好，放缓脚步，悄无声息跟在姜也身后。
就这样，一个往前走、一个跟在后面，前行了十多分钟后，一个熟悉的山洞出现在姜也面前。
许半城脸上浮现喜色，他蹲在灌木边，目不转睛盯着前方。
姜也停下脚步，她朝四周扫视一眼，便拢了拢披风，弯下腰，钻进了洞口。
上回，许半城在山洞右侧，听不到里面的动静，这回，他站起来，小心翼翼挪到洞口左侧，把耳朵贴近黝黑的洞。
果然，洞内，传来姜也细微、但清晰的说话声。
许半城神色一凛，聚精会神听了起来。
“……今已是圣女日第二日……感谢圣女庇佑秀色村……”
“……感谢圣女，给予我指引，将丰厚的食物带入村里……”
许半城能辨得出，这是姜也在说话。
下一秒，另一道沙哑的女声响起，
“今年的祭品，质量很好……我很满意……”
紧接着，姜也激动的声音传来，
“圣女！您满意就好，按照您的吩咐，我把他们骗来秀色村，献祭给您，那、那您是不是也要答应我的要求？”
沉默片刻，圣女的声音里带上一丝冷漠，
“我最喜欢的祭品，你没有替我找回。
你还敢跟我提要求？”
洞内传来细微的“扑通”声，许半城猜测，姜也应该是跪下了。
紧接着，姜也的声音响起，只不过，这回她声音里带上了颤抖，
“圣女……我没有忘记您最喜欢的祭品……
但他是警察，擅长躲藏、销毁自己的踪迹，请、请您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把他抓来送到您面前……”
圣女叹了口气，淡淡说道，
“姜姒，你比你妹妹姜也乖多了，我也很喜欢你……
可你怎么就不愿意顶替你妹妹，一直在我身边侍奉我？”
当洞口的许半城听到圣女喊出“姜姒”，许半城一挑眉，那双透露着沉稳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暗光。
许半城继续按兵不动，听着里面的动静。
姜姒哭了。
啜泣声断断续续传出来，从姜姒的声音里，能听出她的痛苦，
“我……我……都是我的错……
当初，姜也来彼岸找我……说要把一切还给我……
我只是……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圣女，我真的很感谢你，这段时间，我过的很开心……
但我不想再做这种把人骗进村的事了……
这么多天，我已经很对不起姜也了，要是再继续霸占她的身体，那我和恶鬼有什么区别……
而且，陪伴了爸爸妈妈最后一段时间，我也很开心……
我现在只希望，等圣女日结束后，我就把身体还给姜也……”
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许半城赤红的左眼中满是惊诧。
他摈住呼吸，继续耐心听。
良久，洞内没有响动。
一声叹息传来，圣女沙哑、冷漠的声音响起，
“姜姒，你是不是在怪我？
怪我把你父母、吃了？”
一听这话，姜姒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惊慌，
“我岂敢怪您？
而且，是我父母咎由自取……
是他们不顾规矩擅自离村，而且回来后，还顶撞您……
我只是、我只是心中，对姜也有愧。”
姜姒话音一落，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之后，一声叹息传来，圣女沙哑、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传来，
“好吧，我答应你。”
姜姒道了谢，伴随着她的声音，还有衣服摩挲声与细微的脚步声。
距离洞口，越来越近。
许半城一眯眼，往不远处的草丛里钻过去。
他刚一藏好，姜也、不，应该说姜姒，扶着墙壁弯腰走出洞口。
她左右看了看，拢了拢披风，往山里走去。
看着姜姒渐行渐远的背影，许半城神色淡淡，
“上回电梯游戏后，回来的果然不是姜也。”
许半城深吸几口气，他又在原地等了一会，确保姜姒不会回来后，这才站起来，小心翼翼走向洞口。
阴冷的气息从洞口飘散而出，许半城稳住心神，弯下腰，潜入洞中。
洞口不大，需要弯腰进去，但一走进去，许半城发现空间居然很大。
洞壁平滑，地面有一条延伸向地底的楼梯。
许半城踏着阶梯，一步步往下走。
不多会，楼梯尽头出现一个半圆形、雕着彼岸花纹路的拱门，拱门直通深处，没有门扉。
许半城想起里头的圣女，他半蹲下来，背部靠着洞壁，一寸寸往拱门内移动。
当他走进拱门，他摈住呼吸，四处张望。
拱门内的空间也不小，足有半个篮球场之大。
在拱门对面，立着一座两米多高的雕塑。
这座雕塑，和广场上是一样的，雕着衣袂飘飘的圣女。
只不过，和广场的石雕相比，这一座，是玉雕。
玉雕底下，摆着祭台，上面放了许多瓜果，没有肉菜。
在祭台两侧，竖着一人多高的烛台，烛台上，正燃着昏黄微弱的火光。
这光实在太小，连整个空间都没有照亮。
许半城见半天没有动静，他也就放心大胆往里走。
然而，刚往前走了两步，许半城发现不对劲了。
他看向左侧，眼神里划过一丝欣喜，
“果然，人都藏在这！”
说完，他大步跑了过去。
就在他跑过去地方，地面上或靠着墙壁、或倒在地上的人，不正是考古队失踪的那几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