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终于,找到画笔了

沙市市中心医院。

许半城拎着检查报告的袋子,和文向年走向停车场。

文向年人高马大,走路也是虎虎生威,他今天穿着常服,又是光头又是刀疤的,走在医院里,吓坏了不少人。

文向年习以为常,根本不在意。

他把手里的检查报告翻得哗哗直响,眉毛上那道刀疤拧成一条蜈蚣,看着就吓人。

走到车边,文向年把检查报告递给许半城,皱着眉骂了句,

“怎么就一切正常了?

这眼珠子红得跟鬼似的,这他娘的叫正常?”

相比文向年的不满,许半城倒是对这个结果挺满意。

红就红吧,就当戴了个美瞳。

许半城心情不错,他拉开副驾驶的门,笑着问文向年,

“文叔,快中午了,咱们吃个饭吗?”

文向年一听这话,刚才还阴沉的脸色渐渐缓和。

因为工作的关系,许半城已经很久没有和文向年见面,更不用说在一起吃饭。

文向年点点头,招呼许半城上车,

“干脆跟我回所里,食堂阿姨也念叨你好久没去了。

而且,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许半城脸上一喜,知道是昨晚拜托文叔的事成了。

他坐进副驾驶,随手把检查报告扔车后头,

“那快走吧。”

文向年瞥了眼许半城这兴奋劲儿,笑骂了句“小混蛋”,一脚油门驶出医院停车场。

沙市派出所和沙市中心医院隔了不过两条街。

对于这里,许半城已经很熟了。

自从他考来南湖大学,文向年三五不时跑来看他,还经常带他回所里吃饭。

一回生二回熟,许半城和所里的警察们也混了个脸熟。

在食堂阿姨的投喂下,许半城吃饱喝足,跟着文向年去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一张办公桌摆在窗边,桌子后面是两排书架,黑色待客沙发靠近门口,门边有个饮水机。

再多的,就没有了。

只不过,从进门、一直到办公桌后的架子上,全都堆满了各种文件卷宗,乱,已经不足以形容办公室的惨烈状况了。

在办公桌边,垃圾桶塞满了咖啡杯,许半城一眼就看出,文向年又是一夜没睡。

许半城在满地文件里找了条路,坐进沙发,半躺在沙发上消食。

他见文向年走向办公桌,从文件堆里挖出座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不多会,电话被接通,文向年简单交代两句,

“小徐,东西检测完了没?

恩,行。

那你送我办公室来吧。”

挂了电话后,文向年坐回椅子上,双手抱臂看着许半城,神色淡然,眼神却能洞悉一切,

“半城,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也知道我的脾气。

我就不细问你要这东西去干啥,但你知道的,你要敢违法犯罪,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许半城双手合十冲着文向年,苦笑说道,

“文叔,你还不知道我啊?

我哪里敢犯罪?

我看你抓犯人那模样,我都吓得双腿发软。”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年轻小伙子走了进来。

许半城认得他,是检验科的小徐。

小徐看着满地文件,直咂舌,

“文哥,你这又搞一地文件。

所长说了,你再这样,就罚你去洗厕所。”

一边说着,小徐一边把透明自封袋递给文向年。

文向年一边接过袋子,一边冷笑道,

“那你去跟局长反应,别什么乌七八糟的案子都往我这塞。

我又不是垃圾桶。”

小徐耸耸肩,没接话,扭头跑走了。

等门关上,许半城站起来,探头看过去。

自封袋里,装着一支纤细的油画笔。

青蓝色的笔杆子上,雕着银色的云纹,笔头与笔杆交界处,由粉金色的金属固定,笔头的毛已经干涸、开叉,却并不影响整只笔的美观。

不等文向年说话,许半城迫不及待拿起自封袋,笑着冲文向年道谢,

“谢谢文叔,就是这支笔。”

文向年把腿搭在办公桌上,他见许半城这幅模样,轻嗤一声道,

“臭小子,要不是我昨晚审问了谢俊文,再结合你提供的录音,

通宵排查下,才得出这支画笔不属于证据链里的证物。

不然我才不会拿给你。”

许半城取出画笔,塞进登山包后,又跟文向年道了声谢。

文向年见时间不早,便起了身,捞起车钥匙往外走,

“走了,送你回学校。

接下来我有的忙了,就不去看你了。

我们得调查清楚谢俊文那家伙身上,到底背了多少条人命。”

许半城跟了上去。

他想了想,开口问,

“文叔,那……昨晚那个小孩的尸骨,怎么处理……”

文向年脚步顿了下。

许半城看过去,他发现,文向年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第一次浮现伤感。

文向年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处理?

联系受害者家属,然后送殡仪馆。

哎,才五岁……”

许半城的心情也有些低落,他轻轻拍了拍登山包,没有再说话。

两人上了车,在许半城的要求下,文向年带他去买了针线,这才开往南湖大学。

当许半城跨进教室时,上课铃刚好响起。

许半城朝教室后头的张文哲走去,心情好转。

“就说了,没有霉运加持,他就没有迟到!”

在张文哲身边坐下后,许半城掏出针线,又从登山包里拿出兔子玩偶,开始穿线替它缝补。

他本来想拜托班上女同学,但这毕竟不是什么普通的玩偶,许半城觉得还是得自己来。

好在他这么多年,都是自己缝补衣服,穿针引线不算什么困难事。

倒是一旁的张文哲,他时不时用余光瞥来,脸色越来越白。

许半城剪断线,打量了下成果。

针脚不算好,但也不坏,至少棉花不会露出来了。

收好东西,许半城这才发现张文哲满头冷汗,脸色煞白。

他拍了拍张文哲,低声问,

“你咋了,不舒服?

要去医务室吗?”

张文哲盯着放在许半城身边、从包里露出小半块耳朵的兔子玩偶,摇了摇头。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把头埋进书里。

见他不说话,许半城也没多想,继续听课。

张文哲又偷偷瞥了眼许半城。

他犹豫许久,终于忍不住,挪到许半城身边,用手肘杵了下许半城。

许半城看向张文哲,就见他双眼瞪大,面含惊恐,整个人受了极大惊吓一样。

就连他的声音也颤颤巍巍,

“老许,你、你那真的是兔子玩偶吗?

我、我刚才好像看到,你在帮一个小女孩,缝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