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哲脸上浮现震惊的神色。
“真凶？
真的假的啊？
这家伙藏得可深了，
你是不是骗我的？”
许半城一挑眉，朝张文哲勾了勾手指。
张文哲一脸狐疑凑过去，许半城凑到他耳边、窃窃私语几句。
张文哲脸色一变，手指抵住下巴，沉默不语。
许半城和张文哲没有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朝画廊的方向走去。
时间缓缓流逝。
暮色霭霭。
暂时停歇了的雨，淅淅沥沥的，又下了起来。
灰霾的天空在雨幕里，光影消散。
马路边，路灯亮起。
昏黄、微弱的灯光里，雨势不大，滴滴答答的，不像是在下雨，倒像是在下雾。
沙市被封锁在密如蛛网的雨丝里，往远处看，朦胧中，街道、楼房、行人，都只剩下了有些模糊的轮廓。
沙市的老百姓们，早已习惯了连绵的雨，路灯下，各色各样的雨伞缓缓往前挪动。
这时，天上闷雷阵阵，雨水好像被催促似的，大了一阵。
有些没有打伞的行人，慌忙用手遮住头顶，匆匆忙忙朝屋檐下跑去。
过了十来分钟，一道耀眼的闪电劈下，天空被撕裂开一道惨白的缝隙。
紧接着，一串怒吼般的闷雷，在众人耳边炸响，铜钱大的雨点子击碎朦胧雨幕，铺天盖地砸向地面。
大颗大颗的雨水如同子弹一样，打得马路边的树叶哗哗作响，砸在伞面、也是“砰砰”的巨响，偶尔几个从雨中飞奔而过、未打伞的行人，也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下起了冰雹。
这场大雨，一下就下到了半夜。
夜里00:23.
马路上空无一人，相比傍晚，雨势稍小，但豆大的雨滴拍在地上、窗户上，还是能发出“噼啪”声响。
沙市市中心医院，住院部的护士们交接完班，又查了一遍房，便陆续回了护士站。
心内科里，走廊上的灯熄了，只有护士站上方亮着一盏灯。
今天晚上值班的，本来是小江护士。
可惜，小江护士已经……
所以，梁护士暂时替了这个班，只等下个星期，护理部从别的科室调人过来。
梁护士坐在护士站里，她盯着导台上光溜溜的桌面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血压仪扔在一旁，有一半儿露在桌外边，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不知是一阵风，还是怎么的，电子血压仪摇摇晃晃、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当”的脆响。
梁护士吓了一跳，脸色也白了。
她站起来，朝两侧走廊张望，见没有人，这才弯下腰去捡电子血压仪。
梁护士把精巧的仪器放回导台上时，她的目光划过夹在文件架上的一本书。
这一瞬间，梁护士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过。
她抽出那本护理的书，眼眶有些泛红。
梁护士轻轻捂住眼睛，低喃了句，
“小江啊……你怎么……就这么没了呢？”
寂静的心内科里，只有梁护士的轻声呜咽。
过了约莫十来分钟，梁护士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她抹了抹通红的眼角，站了起来，拿起护理日志本，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大办公室。
三四分钟后，一声细微的“吱呀”开门声，悄悄响起。
林美心病房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穿着一身黑的杨芬丽，将头探出来，左右看了看。
确保无人后，她紧贴着门缝，从门里挤出来，又紧贴着墙壁，一点点往后门的电梯间走去。
杨芬丽面上换成了黑色的口罩，几乎整个人、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但从露出的一双眼睛能看出，杨芬丽现在，既紧张、又兴奋。
这一切，还得从她上午，从枕头底下摸到纸条说起。
那张硬纸条，杨芬丽没给任何人看。
上面的内容，只有她、和给她纸条的人知道。
纸条上写着，
“想救你儿子，今晚1点，来庆阳小公园湖边。
放心，监控不会拍到你。”
庆阳小公园，位于市中心医院不远处。
当杨芬丽看清楚纸条上的内容后，先前还担心林美心的心情、立刻被狂喜取代。
她几乎是颤抖着、把纸条小心翼翼拳在手心，缓缓靠近心口。
儿子有救了。
儿子不会死了！
这一念头在杨芬丽脑海中盘旋，让她备受煎熬。
她第一次觉得时间变得格外慢，偶尔又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又缩紧被子里，小心翼翼展开纸条。
直到她再次确定纸条上的内容是真的，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就这样，杨芬丽一直熬到凌晨12点半，才偷溜出病房。
虽说纸条上说了，监控不会拍到她，但杨芬丽还是不敢乘坐电梯，而是摸进漆黑的楼梯间，蹑手蹑脚往楼下赶。
杨芬丽根本不在乎外面下大雨、也不在乎递纸条的人是谁。
只要能救周伟平，她什么都不在乎。
抱着这个信念，杨芬丽冲进大雨中。
半个多小时后，气喘吁吁的杨芬丽，进入了小公园。
这个公园又老又小，连盏路灯都没有。
杨芬丽在大雨中，怕掉进湖里，也只敢沿着路边，用脚一点点往前探着路。
就在杨芬丽前进了没多久时，一道森冷的笑声从她身后传来。
“嘿嘿……你果然来了……”
这道声音实在太过阴森，杨芬丽吓得一哆嗦，发出短促的尖叫声，
“啊！
你、你到底是谁？”
说着，她慌忙转过身，看向黑漆漆的身后。
然而，大雨中，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那道森冷、嘶哑的声音又从杨芬丽的背后飘来，
“你知道我是谁，
不过这不是重点。
你到底，想不想救你儿子？”
一听这话，杨芬丽抹去眼睛上的雨水，压抑住心里的恐惧，毫不犹豫点头，
“我当然愿意。
你说吧，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黑暗中的那道声音似乎并不意外杨芬丽的回答，它“啧啧”了两声，慢条斯理说道，
“你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
等听完我的条件，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杨芬丽咬着牙，四处张望，想找到说话的人，她用微微发颤的声音吼道，
“我说了，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下一秒，一道黑影划破雨幕，袭向杨芬丽。
一个身材高大、但四肢细长的怪物，紧贴上杨芬丽。
它那看不清楚五官的脸贴在杨芬丽眼前，寒冷刺骨的气息包裹着杨芬丽。
黑影咧嘴一笑，森森说道，
“那我说，用你的命，来换你儿子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