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半城的朋友很少，父母离开之后，一直没有真心交过朋友，即便看起来与所有人关系都不错。
可以说，张文哲是那之后，他的第一个朋友。
他很难想象，张文哲以后如果要去精神病院生活，自己该做些什么。
“就算你去精神病院，我也会跟叶倩玲一起去看望你的，你永远是画廊的人。”许半城想了半天，纠结出这番话。他不适合煽情，总觉得这话说出来有些别扭。
张文哲还停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没回神，打算看看周围的情况，听许半城这么一说，脚步直接停住。
“精神病院？什么意思？”张文哲沉默半天，目光无语。
“路过黑雾的人，无一例外都会发疯，你刚才的表现，很像是发疯的前兆。”许半城解释，并且是清楚的解释。
“咳咳……虽然骂人不好，但是我现在很想骂人，你肯定也碰到黑雾了，你都没事儿，我能有事儿？”张文哲脸上的情绪，不断的变换，极为古怪，到最终，更加的无语。
但是心底也有感动，许半城这人竟然开始煽情了，就因为怕他去精神病院。
不行，这样想很奇怪！越想到精神病院，张文哲就忍不住骂人的冲动，尽量不说话，维持着表面平静。
“那你刚才叹气，又哭又笑是为什么？”
许半城仍旧很警惕，看向门外浓重的白雾，面上染上一抹雾气，看不清楚神色。
“啊这个……你就别问了，对了，这个出口你找到没？我总觉得这出口就在附近，你说这扇门会不会就是出口？”张文哲顿时紧张的后退一步，双手搓了搓，试图转移话题。
“你不说清楚情况，我很难怀疑现在你的是否是伪装，被黑雾侵蚀心智的人，也有可能被那东西控制。”
许半城哪里有跟张文哲开玩笑的心思，面色格外的严肃，就算是面对紫藤，也从没有过这么严肃的时候。
“那行，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叶倩玲也不能说。”
张文哲妥协，脸上浮现痛苦挣扎之色。
“好。”许半城点头。
“那黑雾中，我竟然一辈子都没交到女朋友！孤独终老啊！我去！太特么痛苦了！你也知道，我最近在追田甜……”张文哲话说到一半，忽然看见许半城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盯着自己，心中一惊，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在追田甜？”许半城的神色是有些惊讶，心底有些古怪。
一直以来，张文哲将田甜奉为女神，但是好像从没有追求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许半城意识到自己表现的过于失态，对于张文哲喜欢的，他当然是支持。
“就我出院后，住院那几天，田甜还躲过特异局盯梢的人，过来陪我。”张文哲眨了眨眼，他一直以为许半城看出来了。
“哦……那你在黑雾中看到的就是，没有追求到田甜？所以孤独终老？”许半城若有所思。
“不是，我追求田甜，我们成功结婚了，婚姻很美满，但是，田甜二十五岁那年去世，我思念成疾郁郁而终。”
张文哲轻咳一声，试图蒙混过关。
“你应该隐藏了一些重要信息。”许半城目光很直的看向张文哲，张文哲明显不自在，扭过头去。
“行行行，都告诉你，就我那啥，因为田甜的死，整天花天酒地，还跟你闹翻了，就算没结婚，跟背叛田甜没区别。”张文哲一骨碌，语速极快的直接说完，生怕许半城能听明白。
“那你是怎么看待这些幻境的？”许半城当然听明白了。在张文哲说完的时候，许半城就确认他确实没疯，笑，是因为他追求到田甜而高兴。
“有我在，田甜怎么可能死？就算死了，我大不了殉情，我也不可能跟你闹翻出走，你也不会让我出走不是？你这么理性一个人，还能真把我赶走？那一切发生都不合理，一开始我就察觉到了。”
张文哲说到这里的时候，倒是很自信，目光中带了几分得意。
上次他在幻境中被怪物所伤，这一次的幻境，一眼就被他看破。
这也是实力的一种提升，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就是这么认为。
“知道了，没别的问题了，走了。”许半城并未再问。
回去的途中，张文哲问了一些问题，例如这地方因为空间扭曲很容易迷路，许半城是怎么找到路的，许半城都一一回答。
至于离开的出口，许半城一开始就找到了。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那只迷雾奇踪出手用了很多雾气阻拦，却没有任何用处，迷雾奇踪并非攻击类怪谈。
在他们走进出口的瞬间，迷雾奇踪破口大骂。
“为什么黑雾对这两个人都没用！该死！该死！该死！”
她的声音变成了男声，低沉且阴狠，脚不断跺着。
她将目光落在受伤的报丧身上，想要对报丧动手，一道无形的力量，却仿若遏制住他的行动。
……
画廊很安静，窗台上的植被被阳光照耀，落下一道影子。
“紫藤公馆有很严重的问题，还得去查。”
一回画廊，报丧没说要处理伤口，张文哲也没有给田甜打电话，三人围坐在一起。
“报丧，你确认她是你的女儿？”许半城看向报丧翅膀上跟胸口的伤口，胸口的是致命伤，还好，他的心位置跟人类不同，便无法致命。
“一定是我的女儿！她就是紫藤！”
报丧语气急促，声音激动的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能让沉寂了两百年的报丧痛苦的，恐怕也只有他的女儿了。
“那你为什么会受伤？”许半城唇角微微紧绷。
“楼梯坍塌了，我掉入了一楼！不是紫藤做的。”
“紫藤救你了么？”许半城再问。
“她只是女子，怎么救我？”报丧不客气的反问，面色不善。
“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念你的女儿，但是她是紫藤，活了两百多年，总不会一点长进都没有，如何救不下你？你明明能飞，却没飞起来，难道不是为了等她救你？你自己也明白的。”张文哲默默的睨了一眼面色愤怒的报丧。
报丧究竟在愤怒什么？绝对不是愤怒许半城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