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可不就是着急嘛,都打算拎着藤条上船去寻小宝了,等见了面,非抽他一顿不可!
小宝已经走了四、五十天,好歹给传个信儿回来就不行?
楚清让留守在家的“小甘甘”给送信询问情况,在焦急等待“小甘甘”回返的日子里,黄忠来与她道别:“清丫头,我得回去了……
一方面呢,总得回去过年,老伴儿走了一周年了,我回去领着儿孙们祭拜一下;
另一方面,我也实在不放心家里,老三说,没劝动他的哥嫂们……都是一群短视的,估计老三就没正经劝!”
又从京都赶回来的黄老三面色讪讪:“我劝了……他们不听,能怪我嘛,他们是我兄嫂,我能管得住他们?”
黄忠白了他一眼,都没心思骂他,自顾捧出那个钱匣子递给楚清:“丫头,这算是老夫提前给小宝的压岁钱……”
黄老三:“爹你……”
“滚边儿去!”黄忠呵斥一声,转而对楚清继续说道:“你的担心,我想了想,也很有可能,不管这事儿最后怎么样,孩子总得有点儿体己钱。”
黄忠也明白楚清担心皇帝想招小宝为驸马,这事不无可能,而黄忠自己都不愿意与皇家联姻,也就更能体会楚清的顾虑。
所以他觉得,如果皇帝真给下了旨意,那就无法拒绝,孩子就得有足够的钱充当底气。
毕竟驸马相当于“赘婿”,只不过允许生小孩儿随自己的姓而已,其他自由就很小了。
可若能够拒绝,也必然会付出很大代价,那这笔钱至少能保证娘俩足够生活下去,而且还是比较宽裕的生活。
黄忠手里的钱匣子,楚清一看就认识,这是楚家专门定制的礼盒,每年给黄忠、吕师傅他们分红时,都会送一个。
匣子做的与城砖差不多大,一尺长半尺宽,小半尺厚,里面空间不小,可以装银票,也可以铺上衬垫装人参,干啥都行。
楚家出品,好看又实用。
在淦州府的时候就见黄忠抱着这个匣子,当时楚清没往心里去,以为老人用这匣子装老花镜等零碎东西。
眼下,匣子递到自己手中,楚清一下子就猜出黄忠的心意——老人定是把这些年楚清给的银票全塞在里面了。
“老爹!”楚清叫道,这是第一次不叫“黄老”、也没叫“老爷子”,而是改用了更亲近的称呼:“这是我和小宝孝敬您的,您收好。”
转而对黄老三说道:“照彦兄,我和小宝把老爹视作亲人,并没有拖累老爹的意思。”
再把钱匣子重新塞回黄忠手里,还用手把黄忠的手紧紧扣在匣子上,让他拿稳,说:“老爹,这也是我跟小宝的祝福,我们有能力、也有信心年年孝敬您,最起码,三五十年完全没问题!”
黄老三面色再次讪讪。
楚清那话说的,还能再直白点儿吗?不就想说她跟自己爹的关系单处,与他们老黄家其他人没关系吗?
嗯?黄老三突然想到什么,看向楚清——三五十年没问题?意思就是,只要老爷子活着,就年年有?
“咳咳,爹,那啥……”黄老三咳了咳,说道:“楚妹子和侄子的心意……爹,你性子太倔,别让人家伤心了……”
黄忠眼睛就瞪起来了,黄老三拔腿便跑:“那啥,我去趟茅房……哎哟,水喝的太多了……”
黄忠回京去了,到底也没能把那满满一匣子银票交给楚清——那丫头,太实诚了。
走前“回访”了下巡按御史,话里话外说陈御史太过清闲,有充足的时间把一个地方的美食尝个遍。
于是第二天巡按御史也上路,该去哪儿去哪儿了。
他们都走了,“小甘甘”总算回来了,可它是怎么去、就怎么回来的,可见是没有寻到人。
就算是找到岛上其他人,好歹也能传信回来,所以,到底是“小甘甘”到了岛上没有找到自家人、还是根本都没有到达岛上,楚清无从判断。
如果是前者,那岛上一定是发生了不可预测的恐怖事件——要么人全死了,要么人全消失了。
如果是后者,那就是海上有什么问题,让“小甘甘”无法飞越过去,那便与海岛失联。
无论哪种情况,都将是楚清无法承受的灾难。
就在楚清焦虑不安,收拾行李打算上路时,昌广府、海州府、淦州府在同一天内传来消息:八风登陆,摧毁三地的海盐场。
消息之所以在同一天传来,是因为昌广府在大宣的西南方,离新伦州最远,八风从昌广府登陆,沿海一路向东。
昌广府与海州府中间夹着福州府,福州府因位置靠内,沿海部分极少,且无人居住,影响不大。
昌广府正在建设盐场,海州府盐场刚刚投入生产,而淦州府盐场已经在开始盈利,这八风一路袭来,前两地损失还不算大,淦州府的盐场却是损失惨重——全数被淹。
好在临洋县地理位置好,在“葫芦腰”部,目前未受多少影响。
楚清手指在大宣地图上滑动,划出八风的行动路线,更担心了。
八风自西南方向一路向南,已达淦州府,淦州府距离海岛才三百里,别是小宝的船在海上也会遭遇飓风?
八风,是大宣人对台风的口头叫法,意思是“八面来风”,因为平时的风,风向来源于同一方向,而台风是旋转移动的,看起来就像“八面来风”。
书面叫法则为惧风,意为“令人恐惧的强风”。
八风通常发生在夏秋两季,次数并不多,规模大的时候也不多,大宣的记载上多是在大宣西部杭河府、海右府登陆。
可如今是冬季,又是沿着西南海岸线向南发展,由不得楚清不揪心。
楚清接到消息就要立即动身出海寻找小宝,却被卓耀拦住:“你再等两天,怕是皇上会有旨意下来!”
楚清得到的消息是自家小子传回的,但是当地衙门也必然会上报朝廷,而盐场又是皇帝重视的东西,皇帝必然会给楚清下旨。
等接到圣旨再出发,会让楚清的消失变得合理些。
可是楚清却不想等:“无妨!我走我的,你在这里替我接旨意便是,到时候只说我一听到消息就赶赴盐场了;
若是有人说没见到我的踪迹,便说我心急,坐船去淦州,遇到危险失去联系就成。”
这样才好呢,不然接了圣旨再出发,一个是耽误时间,另一个,怕是当地官员也会过度留意楚清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