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卓雅上一秒才听见千沧烈说的“咱闺女”,下一秒就听见乌索图口呼“煜亲王”,大脑直接空白,无法思考。
她隐约记得听人提过,大启皇帝的亲弟弟煜亲王,大启战无不胜的战神,亦是杀人如麻的活阎王。
据说,这天底下没有他不敢杀的人,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温孤冷竟然是他的人?
温孤灏看着那未来女婿,有些怀疑人生。
虽然听闻不多,却也知其是何身份,地位很高,风评很差,他女儿是按什么标准找的这女婿?看脸吗?
“华美人你看他,刚才还气焰嚣张,喊打喊杀的,一看见你立马变了态度,连装都不装一下。”温孤冷撇嘴。
华美人?
惊慌中的乌索图愣了一下,看向温孤冷。
川遥久华把人藏到身后,笑的凉薄:“好看吗?”
乌索图悚然一惊:“不好看!”
温孤冷:“???”这老匹夫是瞎了吗?居然说她不好看。
川遥久华的笑容更凉了:“不好看?”
“好看!”乌索图吓的立马改口,又觉不对,慌忙找补:“小王什么都没看见!”
温孤冷叹了口气:“他果然还是瞎了。”
乌索图:“……”只要能活,他也不是不能瞎。
川遥久华轻笑一声,语气宠溺:“走吧,回去了。”人接到了,架也打了,继续耗下去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王爷!”乌索图赶紧把人叫住。
“今天冒犯之事是小王有眼不识泰山,凉国愿献上三座城池以作赔礼,还请王爷恕罪。”
川遥久华语气冷淡:“不必,凉王且回去歇着吧,三座城池,他日我朝太子会亲自来取。”
乌索图瘫倒在地,大启铁骑过境,又怎么可能只取三座城池?
大凉,危矣。
那个乌天长留着是个祸害,梁木直接把人处理了,阿卓雅绑了回去,慢慢清算。
等上了马车,温孤冷才问川遥久华:“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还是唬他的?”
川遥久华说:“没唬他,皇兄确实来信,想让我带太子去战场上历练一番,只是我还没答应。”
太子川遥云章十五岁开始学习监国,如今朝堂上那些大臣对他的能力倒是没话说了。
但是他未到军中历练过,对武将来说总是缺些威望。
想让那些武将信服,必须要有实打实的军功才行。
如千沧烈他们这些人,即使离开多年,再回去依旧能震慑住那些人,靠的就是用鲜血铺就的战绩。
“那,要打多久啊?”
温孤冷的心里有些难过,他之前就在战场上浴血多年,留下那一身的伤。
归朝还得帮皇上培养太子,误中奇毒才得了三年休养的时间。
如今毒刚解了没多久,皇上竟然又要让他上战场,他的命是拿来这么挥霍的吗?
川遥久华亲了亲她的额头:“你放心,我对战场熟悉,此番只是带太子去历练历练,不会有多危险的。”
“或许等你考核完了,我就回来了。”
温孤冷说:“那我要快点通过考核,这样你就能早点回来了。”
川遥久华笑说:“好。”
后面的马车里,气氛却有点凝固。
别后重逢的夫妻俩本该喜不自禁,互诉衷肠,如今却只是沉默的坐着,谁也没说话。
约莫一盏茶后,还是温孤灏先打破沉闷的安静。
“遥遥,你和阿冷……可是有什么误会?”
他先前只知温孤冷从小女扮男装,是温孤子慵亲自教养长大的,同虞舟遥并不亲厚。
可是刚才阿卓雅说的那些太过惊人,他不敢相信她会那样对待他们的女儿,但是从她们的对话来看,那些都是真的。
虞舟遥神色黯然:“没有误会,只是我没有为人母亲的资格罢了。”
能有什么误会呢?不过都是她一手种的因,结的果。
温孤冷如今对她的态度,不正是她所求的吗?只是,苍天不仁,她再一次输了。
“遥遥。”温孤灏扶着她的肩:“我知晓你不是那样凉薄的人,你疏远阿冷,是因为我,对吗?”
虞舟遥沉默。
她自小被父亲和兄长捧在手心里长大,顺风顺水,温孤灏离开时俩人正是情意最浓的时候,于她的打击无异于天塌下来了。
从那时起,她便存了死意,且从未动摇。
温孤冷是温孤氏的嫡亲血脉,便是少了父母,也会有家主和其他叔伯兄弟看顾,无需担心。
更何况她天赋异禀,在香道上完全不输于她的长兄。
这样的人在香道传承的温孤氏,注定是耀眼的存在。
她相信只要她足够凉薄,足够让人失望,厌恶,就算是母女天性也一定可以磨灭,届时她死了对温孤冷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可是她低估了她的女儿,她没想到她都那般令人憎恶了,她还会毫不犹豫的替她挡箭。
甚至,当时的温孤冷还在想,只要她回头了,她便原谅她之前所做的种种。
她继续不闻不问,仿佛看不见一般,但早已死去的心再次支离破碎,痛的让人无法呼吸。
可是她回不了头了,她只能继续走下去。
终于,温孤冷对她彻底失望了,不再期待她回头与否。
就算她追随温孤灏而去,也不会再难过,只是会觉得她这一生活的可怜可悲罢了。
但是知道温孤冷的毒还未解,她无法心安理得的一死了之。
元宵那日,得知宿泱已配出解药,温孤冷的毒能解了,她终于放心了,拿出早已备好的毒药。
正准备服下时,却意外收到了温孤灏还活着的消息。
她急于求证,留书出走,马不停蹄的赶往凉都。
而现在,温孤灏真的回来了……
他能回来,是意外之喜,却也让她再次满盘皆输。
上次输的是他,这次输的是他们的女儿。
温孤灏没有再问了,把她拥入怀里,轻声安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虞舟遥苦笑:“不,你不知道我伤她有多深,她也不会原谅我了,再也不会了。”
她的泪如决堤的海水,顷刻间便打湿了他的衣服。
她还有什么资格奢求温孤冷的原谅?她根本就不配。
“你一定一定要好好对她,千万不要像我一样伤她的心,她真的很乖,很好,值得这世间所有的善意。”
她没有机会了,但温孤灏还有,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