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序:在人生的交会点上

在漫漫的人生旅途中,会遇到无数人,大都擦肩而过,但也有成为老师或朋友及两者兼之的师友。

杜甫感叹,“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此出彼没,亦不尽然。茫茫太空的许多星辰是可以相见相辉相联相牵的,如太阳之于地球,地球之于月球。人生也有这种机缘,会遇到熠熠放光,为你照破黑暗和蒙昧的人;会遇到不弃不离,始终给你勇气和帮助的人。这就是生命中最可贵的老师和朋友。本书名曰《背影渐远》,写的多是文学艺术界我那些可贵的老师和朋友。

我有幸当面请教并在工作中交往过许多前辈老作家,如叶圣陶、巴金、沈从文、端木蕻良、孙犁、杨沫等等。虽然他们没有如韩愈《师说》所说,当面为我“传道授业解惑”,但他们对我的影响足可以称为我的文学老师,他们的作品也足可以当作我的文学课本。《稻草人》《家》《青春之歌》等等名著,不仅伴随了我的少年和青年时期,至今还在文学上不断给予我启示与启迪。我有幸见过他们,并为他们编过书和文章,他们的音容笑貌长久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书中有不少篇幅写友人。“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朋友遍天下不难,得一知己却难,一生为友则更难。我这里写的几位朋友都与我有几十年的友情。六十年?七十年?像朱可那样从少年同我在一起的人,可以说是发小了吧?由少年到老年,斗转星移,风云变幻,不管地位高下,富贵贫贱,在运动如轮转,斗人为日课的岁月里,没有互相揭发、栽赃陷害、划清界限、断绝来往的能有几人?有几人能守住做友的道义底线?我幸有几位这样的朋友!他们虽不是巴老那样的名人,但他们磕磕碰碰伴我走尽人生路,不能不记。书里写的白桦、王蒙、张一弓、李士非、程度等既是我的朋友,又是我的老师,亦师亦友,这就是我的师友了。

书中人物有我的前辈,更多的则是我的同代人,两代人经历的时代有不同也有重叠,每个人都是时代的一个侧影,都有一段抹不去的历史,我与他们在人生的交会点上相遇,机遇难得,应当做一个忠实的记录者。

若丁

2018年4月5日于广州丽江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