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选角问题

两人正在这不上不下的情绪中起起伏伏,直到被这突如其来的女人张扬的声音打断,延嘉耀和书诺才慌张地收回手。

书诺循声望去,却刚好碰见那女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近来。在场的工作人员也极诧异——赵导压轴登场很正常,这怎么还有人姗姗来迟?

只见那女人一头波浪大卷,还染成了醒目的红色;至于那面部,被墨镜和口罩捂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那衣品,不得不说,还是很大胆的——深V领的黑色皮衣,外搭豹纹大衣,下穿黑色紧身皮裤,踏着黑色漆皮恨天高。这搭配……虽然书诺能一眼认出是名牌,但这种穿法……一言难尽。

“她谁呀?这么大派头!至于嘛,来咱剧组,整得像有人要刺杀她似的!”陈辞看着女人身后“浩浩荡荡”的保镖团队,忍不住嘀咕。

书诺和延嘉耀看到后也只是微微蹙眉,倒也没那么惊讶。

其实书诺早就料到会有资本的介入,也因此做了准备。书诺侧头转向一旁的白清羽,微微颔首。

白清羽也心领神会。

延嘉耀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书诺这边的动静,见到此种情况,也放下心来。

女人走进来后,把名包一把扔给助理,拽起刚才书诺坐的椅子,掸了掸不存在的灰,仰着头,一屁股坐下。令众惊讶的是,连招呼也没有和赵导打。

延嘉耀悄悄看向赵导,只见赵导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也没说什么。

女人傲慢地摘下墨镜与口罩,露出了浓妆艳抹的脸。从书诺这边看去,这个女人的妆容的确非常浓,但也能看出,她的长相属于典型的狐系长相,倒也算是出众的了。

“有什么事快说吧,我档期很满,这次留给你们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女人连正眼都没给赵导留。说着,还翘起了腿,语气极嚣张跋扈。

赵导给书诺留了个眼色,书诺端起笑容,正准备开口,女人却先开了口。

“如果是剧本的话,直接交给助理吧,我有闲空再看。”女人的语气是十分不耐烦的,“先说片酬吧。以我出演的话,至少六位数起步;主演的话,至少七位数吧。”

在场的人听后,无不气掉了下巴。试问哪有一位敬业的演员上来连剧本都不看,直接漫天要价,连看剧本都要用闲空?暂且不说名气不名气的问题,人品也很重要。如果演员既不敬业,也没有人品,甚至连基本的礼貌与尊重也没有,何谈演技?

况且,书诺听陈辞说,这个女人名叫韩梓,家里很有背景,她能进娱乐圈,也是她对她父亲死缠烂打才进来的。但除了过硬的背景外,韩梓也没什么过人之处。要演技没演技,要人品没人品。但还能行走在众多影视大佬中间,都是靠资本。

“所以啊,典型的——万恶的资本!”陈辞边说牙边痒痒。

“这个先暂且不说,在此之前,我觉得我们先看一下剧本,试一下戏好吗?”书诺心平气和地对一脸不耐烦的韩梓说。

众人听闻,皆用看勇士的敬佩的眼光看向书诺,把书诺盯得直发怵。

果然,刚才还在摆弄着墨镜的韩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厌恶地看向书诺,不满地仰着头:“怎么,我既然来了,你还让我试戏?我能来演是你的荣幸知不知道?再说,就凭我的实力,你想换都换不了。”说着,还装作不经意的抬腿,踢了书诺一下。这让延嘉耀在一旁握紧了拳头。

“凡事都有公平竞争的机会,在我这更是。作为这部剧的编剧以及原著,我有资格,也有能力挑选符合我心中角色的人选。”书诺见状,也横眉冷对。这时,始终在一旁沉默的延嘉耀对眼前这个女孩的勇敢,不由得欣赏。

书诺也清楚韩梓口中所谓的实力究竟是什么。但是,如果只是资本,书诺永远相信,凭自己努力换来的成就比所谓的资本更有资本!

韩梓一听这话,原本还有着得意的笑容的脸上白了几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对她这么说话!

“你以为你是这部剧的编剧很有能耐是吧?”韩梓应声起来,语气更加嚣张,边说边踱步。高跟鞋的声音更让烦躁的众人嫌弃。

书诺仍不卑不亢。

“哼!你知道我是谁吗?韩梓!你知不知道韩东升?那是我爸!”韩梓绘声绘色地说着,还狂妄地大笑起来,“傻了吧?我告诉你,和我作对的没有好下场!只要我一告诉我爸,你们一个个都得失业!我爸可是国内外知名的企业家!”

对于韩梓狂妄的发言,延嘉耀只是冷笑一声,已经被气到无话可说了。

而一旁的陈辞呢,本来就是个直性子,性格比人刚烈,也是实在看不惯了,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怒怼道:“三句不离爸,没了你爸你活不了了是吧!我长这么大,听惯了有妈宝男,也有妈宝女,这爸宝女的,我还是头一回瞧见。怎么,有钱了不起啊?”

最后一句,陈辞还模仿起了刚才韩梓那阴阳怪气的腔调,连赵导都忍俊不禁。

而书诺则在背后为陈辞竖了个大拇指。

“你!”韩梓听后,脸色更白了,指着陈辞刚要破口大骂,书诺却主动出击。

“赵导,这是我推荐的演员,白清羽。”书诺把一直站在后面的女孩拉了过来,引荐道,“虽然在某些方面,清羽可能不及韩小姐,但我认为,她更符合书中的形象。”

此话一出,一语双关,既内涵了韩梓一波,也向赵导推荐了白清羽。

韩梓听后冷笑:“就她?一没名气的十八线演员?也配和我抢?”

说着,就气冲冲地向书诺逼近。

这时,一道身影挡在了书诺身前:“作为书诺小姐推荐的男主角,我也认为,白小姐更适合书中女主角的人设。”

延嘉耀?

书诺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一脸感激地看向延嘉耀那坚实的背影。原来,这就是安全感。

“凭什么?!”

显然,韩梓已经气急败坏了。

延嘉耀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就凭我读过原著,也看过剧本,自然比您更有话语权。”

这波不带脏字的嘲讽也让众人暗叫好。

“啊!”韩梓被气到无话可说,直接来一场可以与陈辞之前的土拨鼠式咆哮相媲美的高音来宣泄。

可能是连赵导都看不下去了,便一扫往日的和善,一副威严的面孔:“既然连书诺和延嘉耀都如此推荐白小姐,那自然是好的。韩梓,回去告诉令尊,这部剧不适合你,改日再谈吧!”

书诺一听,这赵导也应该是气坏了,连韩梓小姐的“小姐”后缀都不要了,可见,赵导不是一般的生气啊。

“你们……啊!”韩梓恼羞成怒,狠狠把把墨镜摔到地上。墨镜碎裂的声音夹杂着女人的怒吼,叫嚣着:“你们都给我等着!今天你们让我下不来台,明天我就让你们找不到北!”

陈辞听后,一脸“你随意”的神情:“随时奉陪。”

“慢走不送。”延嘉耀也依旧是那副冷漠的姿态,但还是挡在了书诺前边,帮她遮住了韩梓那发狠的眼神。

后来,书诺的心思一直在延嘉耀的身上,连剧本围读都少言寡语。好在陈辞和白清羽提前做了准备,延嘉耀也很配合,这才圆了场。

而韩梓气哄哄走后,赵导的脸也是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挂不住面子。由此可见,这个韩梓和赵导的关系……也不会一般。

不过,那都是资本的游戏,像书诺这样几乎不和上层人物打交道的人,自不会感兴趣。

“哎,你看那个韩梓,走的时候还围上了围巾,弄得像偷地雷似的。哈哈哈……”

深夜,陈辞和书诺处理完剩下的工作后,捶捶酸痛的肩膀,便准备回去。

陈辞在一旁眉飞色舞讲着白天怒怼韩梓的情景,咯咯直笑。但书诺只是点头微笑,沉默不语。

“书诺?”陈辞似乎察觉到了书诺的反常,“你今天怎么了?”

书诺听后,手中的动作停下了,眼神有些恍惚。

“还好啊,可能,有点累了吧。”书诺僵硬地回答,尾音还些许颤抖。

夜色中,门外,一个黑色身影在听到此话后,手不自觉握紧,反反复复好几次。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黑影赶紧躲到了角落里,目送着她们走远,又悄然上了停在一旁的车,放慢速度跟在后面。

前面的女孩并没有察觉,只是舒服地挽着陈辞的胳膊,感受着晚风的温柔。时不时会因为陈辞讲的笑话逗笑,便眉眼弯弯,发出爽朗的笑声。而那笑声,是他从未听过的。

不知不觉,两人走进了所住小区。

因为已经深夜,道路上的行人也散得差不多了。零星的几个人,也是散发着一身酒气。

虽然京平是大城市,但也有不少因为压力太大而自甘堕落的人。

这个社会就是这么残酷。人生来不分三六九等,更没有像古代那种封建思想,但又是身份,决定了一切。

可人这一生怎么没有累的时候?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连崩溃的时间都没有。压力会把人压垮,散落的满地鸡毛都得自己收拾,不可能有人帮你。

当书诺和陈辞看到不远处迎面走过了一位身子歪歪斜斜的中年男人时,虽然也感慨万千,却也很害怕。

尤其像书诺这样阅历过无数女性深夜遇害的故事的人来说,心里也是在打鼓的。

陈辞挽着书诺的手紧了紧。当看到中年男人越来越近的时候,也害怕地低下头。真是恨不得把头埋进衣服里。

虽然书诺表面上强装镇定,但与陈辞交握的手心也出了汗,鼻尖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毕竟,警惕性高点,没有错。

她们也想相信他是善良的,可下意识的反应却也是正常的。没人会怪罪“警惕性高”的女孩。

本想就那样自然而然地走过去,虚惊一场。可那醉汉歪歪扭扭地走着,在无人的马路上横晃,似是无心,又像是有意。于是,在离书诺她们只有几步距离的时候,狞笑着向她们那边靠近。

书诺和陈辞已经尽量靠边走了,可奈何已经被有心人盯上了。

“小美女!”那人一边用油腻的声音喊着,一边凑过来,手不安分地要上来抓住书诺。

“别过来啊!”书诺一脸惊恐,把陈辞护在身后,向后挪步。

“切!装什么清高啊?”男人踉跄着步子,露出丑恶的嘴脸,不怀好意地步步向她们逼近,“这么晚还在外面晃,也不是什么好女孩吧?跟叔叔说说,你们是以哪家酒吧出来的呀?”

“什么歪理?”陈辞壮着胆子,“哪条法律条文上规定,女孩半夜不能出来?你以为像你啊?”

书诺看见,陈辞此话一出,那男人的脸立马黑了几度。

“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啊!”说着,便要扑过来。

书诺正要出手抵抗,却只听见身侧几声车笛。

“嘀——”

刺耳的车笛声此起彼伏,划破了浓重的黑夜。在外人听来,也许是噪音,可在书诺的耳朵里,却宛如天籁。

与此同时,两道车灯的强光打在三人身上,顿时让三人睁不开眼。

而那男人,也被突如其来的车笛声吓到,停下了动作。

彼时,书诺勉强睁开了眼,侧头看向坐在车里的男人,可惜却被远光灯的光所阻碍,看不清人脸;再加上男人穿的一身黑,头上好像还戴了帽子,根本看不到。

书诺刚想换一个角度,却被反应过来的陈辞拖着跑了。以至于书诺几次回头,也无济于事。

见那男人似乎不甘心,又想追过去。于是,车里的男人顶了顶后槽牙,又向那中年男人的方向追了一点出去,眼看就要碰上,却又在只有十几厘米处停下。这让那男人害怕得跪地求饶。

车里的男人,直到书诺和陈辞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将车灯调回了近光灯,这才满足地笑了。

然后,又用车逼着男人向与刚才书诺她们离升的方向相反的方向离开,这才“善罢甘休”。

终于,这个不平静的夜晚,也终是在那辆车离去时,重新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