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以无名指起誓(二)完结篇

同心自然道相同,在这三个人齐心协力的努力下,可算是给延嘉耀创造了个机会。

在大家欢快庆祝时,延嘉耀和许久未见的乔衍泽经过“长途跋涉”,延嘉耀连气都没喘匀,就被乔衍泽拖下了飞机。

如预估的那样,这时的夏海并不适合举行仪式。人不多不说,海也是没有夏季的壮美的。

如果是别人,大概会迫不及待。可延嘉耀知道,书诺是极喜欢海的,最好在夏海最动人的时候再过来。

和延嘉耀预想的一样,策划和布置也很繁锁,光是交涉场地就用了几天时间。虽然后来也定了下来,但费用依旧很高。直到延嘉耀亲自告之大名以及计划,主办方这才松了口。

可即使这样,延嘉耀也约定给主办方租金。毕竟延嘉耀是不太喜欢用特权的。

“嗯,面海最好。要不然还是露天吧,别用什么围着了。鲜花,白纱,这边最好有那种大的玩偶熊……”

傍晚,在夏海酒店里,延嘉耀正熬夜让乔衍泽用AI软件把理想景图制作出来。

是的,夏未曾教过乔衍泽作图。

于是,你就会看到乔衍泽强撑着眼睛,用笔刷认真地作图。而延嘉耀,正在一旁如老教授一般指导着他。

同样是傍晚,书诺却难以入睡。月明星稀的夜晚,另一边的他,正在干什么呢?

好像恋爱中的人大体都是这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连夏未都感叹:有生之年,可算见一回书诺恋爱脑的样子了。

不过,也不容书诺想太多,这边工作处理好后,便加入了韩慰公司。

说是加入,只是名义上加入,书诺还是独立工作,也不签约。

于是,书诺一旦忙起来,也不至于那么太惦念延嘉耀。

就这样,各自都在忙碌,冬天的寒意也终在迎春三月的风中消融。

这其间京平下了几场雪,书诺不得而知;夏海那里遇上多少次阴雨天,延嘉耀也抛之脑后。唯有手机上置顶聊天的页面中,书诺悉心叮嘱,延嘉耀及时的回复。

原来浓烈的情感,也化为平淡的话语。

只不过这其间,有个延嘉耀不愿回顾的小插曲。

要说夏未什么都好,就是长了一张嘴。

还记得延嘉耀把需要布置的装饰物都买齐后,又在场地进行铺排,试试合不合适。

夏海的温度回升得很快,天气也开始由阴转晴。

这天,延嘉耀正带领团队在场地进行空间摆放演练。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把一旁偷闲的乔衍泽拎了过来。

“干什么,兄弟?”乔衍泽打个哈欠,但还是在认真的听着延嘉耀的话。

“对了,你前几天不是和我说夏未给你打电话了吗?”延嘉耀刺探地问,“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说着,延嘉耀还指了指自己。

“她是我女朋友,为什么要提你?”乔衍泽很费解。

顿时,延嘉耀只感觉头上一片乌鸦飞过。

延嘉耀也很费解!这跟破坏他俩关系有什么联系?有一瞬间,延嘉耀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认识他的?

“乔衍泽,你个木头!”延嘉耀气笑了,“我是问,她有没有说书诺的事?”

“啊啊啊,有有有!”乔衍泽赶紧回答,“书诺好像问你怎么还不回去?”

“然后呢?夏未怎么说的?”延嘉耀追问。

乔衍泽回忆道:“我记得当时夏未正兴致勃勃地说自己把书诺隐瞒得很好,然后就听到书诺的声音……”

“噗!”延嘉耀刚打开的那瓶水爆射而出。

喷了俩人一身。

“她声音是不是很大?”

“嗯。”

“所以书诺知道了?”

“嗯。”

“啊!”延嘉耀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眼睛湿漉漉的。

“不是!”乔衍泽习惯了说“嗯”,顺口就说出来了,“夏未圆上了!她说因为你在夏海开拓了业务,所以要暂时留在夏海。”

“嗯。她可算做个人了!”延嘉耀的内心已是被这对儿弄得大起大落。

虽然中间一波三折,但好在这个惊喜还是留住了。

但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夏未和乔衍泽还真是天生一对。

这时,乔衍泽也终于从困意中清醒,看着坐在地上缩在一起的延嘉耀,笑意爬上嘴角。

“喂!”乔衍泽还是像初中那时吊儿郎当的语气,也学延嘉耀坐在地上,拍了拍他的肩,眺望那片海。

“兄弟,祝福你了!”

他们之间通常是不娇情的,该说什么就直说,在对方面前从来都是如此。

“嗯,你也是。”

顶着正盛的阳光,两个男孩正坐在海边,以最简单率真的话语互相祝福。

其实,男孩子的友情,也挺简单的。

在爱与被爱的时光中,我们总能感觉时光未曾老去。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日出有盼,日落有念,心有所期,忙而不茫。

春来时,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既有独属冬末余情未了的料峭,也有些许初春佳期前景的温情。

这场盛大的纯洁仪式,即将在这迎春的时节举行。

其实,延嘉耀这边早就在一个月之内完成,本想着回去,可夏未却说——

“都说小别胜新婚,虽然你俩还没到那步,但我觉得,在你向书诺表明心意之前,我还是建议你别回去。增加一下思念之情,也好增强你们的感情嘛。”

好吧,夏未是懂感情的。

不仅是夏未,连一向木头的乔衍泽也是如此。没错,这俩人可算做了一回情感大师了。

“放心!书诺这里由我解决。”夏未拍胸脯保证。

“嗯,我只觉得一直这么瞒下去是在骗她。”延嘉耀说着,竟有愧疚感。

“不要这么想!你又不是不喜欢书诺了。”夏未在电话那头劝慰,“既然你那边都准备好了,要不我这边开始发邀请函?”

说到邀请函,延嘉耀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书诺做了一张特别的,十分精致,不知道有没有邮到京平。

夏未点点头:“当然收到了,你们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过两天我就以你感谢全剧组的名义把他们全带到夏海去。你可得准备好了!”

“放心,我倒没那个把握会怯场。”延嘉耀用欠削的语气骄傲了一下,也是整装待发。

在靠谱这一点上,延嘉耀是很值得信任的。

接下来,就是夏未如何把书诺坑蒙拐骗过去。

“小书诺!”

这天,当夏未接到乔衍泽的通知后,确认那边一切准备就绪后,悄悄来到了书诺的工作室。

话说这间工作室是在书诺成为编剧后自己成立的,平日的工作还算清闲。

“干嘛?”书诺正在写字台上改稿,眼神都没分给夏未。

夏未见状直接掏出那张精致的邀请函:“喏,确认不考虑一下?”

那张邀请函挡住了书诺写字的视线,不禁让书诺眼前一亮。

“哇!”书诺眼睛放光,急忙接过,“这……这也太好看了吧!”

当然了,这可是延嘉耀花费心思投入做的。这张纸用的是铝箔纸,四周镶满夏海独产的小珍珠,为了不显突兀,又在右上角缀满白玫瑰花瓣。

如果说这是来自城堡舞会的邀请函,也不为过。

书诺欣喜地捧着,像宝物一样。她最钟情于这么浪漫的事物。

直到看到落款处的延嘉耀名字,书诺更加欢欣雀跃。

书诺这样子,和当年高考成功后一样兴奋。

“他邀请我去夏海,你知道吗!”书诺激动地说,就差喊出来了。

“知道了!”夏未很平静,“不就是邀你去夏海吗?可他又没说为什么邀请不是吗?”

听到夏未的反问,书诺开始思考起来:“对啊,为什么呢?”

“其实吧,延嘉耀是想请全剧组到夏海游玩,上次拍戏去得太苍促了。而且,也是为了表达上回没参加庆功宴的歉意,知道了吧?”夏未解释道,但又注意到书诺失落的表情。

这丫头,还真是爱多想。

“放心,你和别人不一样。”夏未把延嘉耀给剧组的邀请函拿出来,“你看,和你的根本没法比。”

书诺这才抬头。果然,夏未手里那张用来装饰的只是蔷薇花瓣,没有其它多余的装饰了。

“这叫礼轻情意重,傻瓜!”夏未轻弹了书诺的脑门,警告她别再胡思乱想。

书诺笑意盈盈地端详着邀请函:“那他说我们什么时候去吗?”

“订好了,后天。”夏未翻看手机中的备忘录,“机票都是延嘉耀订的,只告诉我们时间。”

这么急。书诺在心里暗想。

夏未似是看出书诺的想法:“不算急,剧组那边的邀请函早已经发出去了,多亏陈辞和祁彦修。”

这下书诺明白了——夏未这么做其实是为了给自己惊喜。

其实不然。

夏未只是按照延嘉耀的指示:书诺的邀请函最后再给,不给她多余的思考时间,好能轻松地把她“骗”过来!

呵呵,这小子的脑回路好像小孩子一般幼稚!

不过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尤其是书诺这种心思细腻的人,指不定会猜出来什么。

于是,在期待的两天后,书诺特地穿上了那件珍藏的素色连衣裙,放下了柔顺的长发,和一众人上了飞机。

在云端穿越,从理想到现实的跨越,静待实现。

下飞机那一刻,书诺再一次看见了海。尽管夏海已被书诺近距离观赏好几次,但因意义非凡而独具特色。

而众人也是感叹万分。

只是,书诺下了飞机后,就没看到过夏未陈辞等人,连一起跟来的祁彦修也不知跑哪去了。

“真是的,怎么一下飞机就乱跑?”此时书诺心里慌的一匹——她自己就是个路痴!

书诺记忆力好是真的,但记不住路也是真的。就算是她去过夏海再多次,毕竟不是经常去,没人领着她还是走不过去。

再加上书诺一众是中午乘飞机,这么一折腾都已经快日落了。若是再磨迹一会,真就要天黑了。

书诺想找与她一起来的其他同事,可因为没有乘同一架飞机,也很难办。书诺也不明白,明明大多数同事乘坐的那辆飞机还可以买票,为何单把自己和夏未四个人拎出来。

书诺好不容易找到几个与她同行的同事,可那些同事就像没看到她一样,加紧步子往外走,甚至四散跑走,书诺在人海中也根本追不上。

一时间,书诺无助极了。

“不如往前走吧,有一条路总会为你点亮。”

这时,悦耳的广播声响起,好像是机场的一处娱乐性质的小广播站。

只不过,这女性的声音有些耳熟。

书诺像受到启发一样,不再指望别人,迈开长腿向机场外走去。

此时,还未到夕阳时分。

书诺只能凭着记忆,朝着大海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冷静下来的书诺突然想到可以用手机求助,可在包里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手机。

这下只能凭感觉了。

来不及考虑手机掉在哪儿了,现在除了尽快找到夏未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了。

继续往前走,人突然少了下来。刚才在耳边嘈杂的声音,现在一下子只剩下零星的耳语。

这个时间大家都回去了吗?

书诺隐约记得,上次来夏海时,延嘉耀约自己到海边时,正值夕阳时分,那时的人还很多。

听说夏海的日落,亦是人皆向往。

但为什么现在的人却这么少?

书诺正思考着,突然,脚边的烛光打断了书诺的思绪。

沿着烛光看去,发现两边都有,一直延伸到书诺看不清的地方。

那蜡烛是从木桥开始摆放的,木桥上,还有散落的红玫瑰与白玫瑰的花瓣,香气四溢。

不仅如此,在木桥两侧的高大的树,还被挂上了亮晶晶的灯光装饰,映在书诺明亮的眸中。

静谧的风轻悄抚过书诺的秀发,为她整理了裙摆。

书诺的脚步渐渐放缓,每走的一步都很用心。

夕阳景色浮现。

这座木桥一直延伸到通往海边沙滩的楼梯,这浪漫的场景也一直延伸到转弯的楼梯处。

本以为会消失,然而——

夕阳渐沉,被远山遮住一部分光芒,沙滩和海的这片就显得昏暗。

书诺也因此不敢下楼梯。

还是在关键时候,书诺脚下的一级台阶被点亮——是萤光条!书诺扶着栏杆试探地下去,发现栏杆也被萤光条装饰上了。

紧接着,书诺每下一级台阶,下一级的台阶就随之亮起。像童话中的那样,仿佛踩着梦幻的水晶梯。

此时,太阳已经沉了。

一步一步下去,书诺站在了比沙滩高出一些的台子上,眼前看不出什么,只是大体的轮廓。

就在书诺要一探究竟时,脚下台子竟慢慢逐一亮起,延伸到中间被垂下的纱幔遮住的亭子。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

婚纱!

书诺震惊地捂住半张脸,不可置信地走近,轻轻拨开纱幔,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件闪着银辉的婚纱,在这其间,有温柔的光。

海风吹起了纱幔,随即,一道声音响起——

“如果书诺小姐还愿意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请穿上您眼前的婚纱,来到最终的梦幻。”

这声音是颤抖着的。

书诺一下子就听出来是谁的声音。

反观这次的选择,是重大的。这意味着她的未来和余生的幸福。

坚定不移,坚贞不屈。

书诺微笑着抚摸那件绝美的婚纱,好似在回忆这几个月中的不可思议。

如果说书诺与延嘉耀重逢是蓄谋已久,那他爱她则是深藏不露。

为什么不大胆一次呢?我赌,你一定就在前方。

这时,也不知是风把亭子四周的不透明帐幔吹了下来,还是有人驱使,此时的亭子,就是一个试衣间。

一会儿,书诺掀开厚厚的帐幔,提起那长长的裙摆,通身散发着银色的温柔与光辉,出尘之姿也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美感。

那婚纱虽然有些华丽,但却不失简洁大方,布料也不厚重,正如延嘉耀从不给书诺与自己在一起的压力。

她已缓缓向自己走来。

其实,当书诺掀开帐幔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赢了。

延嘉耀从来没有想哭的冲动,不知为何,现在却有了。

同样,随着书诺的脚步,周围的一切也被点亮,呈现在书诺眼前的,是一座像露天宫殿的海边亭台,倒也不是太大。

那个熟悉的人,就站在一片圣洁的中央。

慢慢走近,两边是白玫瑰花束,优雅而纯粹。那座用满天星装饰而成的拱门,是暗恋时期的美好。

书诺看到,延嘉耀身穿白色燕尾西装,与她身上的婚纱刚好配套。

延嘉耀强忍着泪水,强制性地把它控了回去。

书诺含笑着来到延嘉耀身边,与他相对而立。

“感谢尊敬的书诺小姐来到我面前,也很荣幸地被您选择。这一刻,从初见的那一天开始,我已等待了很久。”

延嘉耀拿起准备已久的信纸,念了起来。

“希望您能原谅我精心设计的骗局——从一开始装作不认识你。毕竟我们中间相隔十年,我不确定你的心意。也是想确认我年少的心动是否只是轻狂,于是,我打算从陌生人起步,看看还会不会喜欢上你。”

延嘉耀微微哽咽。

“可是,在一次次的相处中,我发现,年少的心动即永恒,你就是我年少的欢喜,亦是如今的深情。于是,我想从陌生人起,重新再爱你一次。事实证明,我真的爱上你了。”

书诺认真地倾听,眼睛里也闪着晶莹的光。

“在一段时间我喜欢一段音乐,

听一段音乐我怀念一段时光。

坐在一段时光里怀念另一段时光的掌纹。

那时听着那歌会是怎样的心情?

那时的我们是否相遇?是相遇还是错过?

还是,没有结局的邂逅?

那时的我们是否相遇?”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和你寒暄,

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以上,出自徐志摩的诗,也是延嘉耀最喜欢的几段。

“好久不见,书诺。”

“好久不见,延嘉耀。”

虽然没有一句“我爱你”,但一句迟来的“好久不见”似是更深的爱意。

一时间,不知何时,台下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书诺主动拥抱着延嘉耀。

延嘉耀像珍宝一样拥着他错过十年却依旧深爱的女孩。

还真是好久不见呢。

台下,一开始隐匿在四处的夏未他们,都纷纷送上祝福。陈辞甚至抱着祁彦修哭了起来,祁彦修也只好宠溺地哄。

乔衍泽悄悄地牵起了夏未的手。

“这次不木头了?”夏未俏皮地问乔衍泽。

“早就不了。”乔衍泽平静地说,握着夏未的手紧了紧。

此时,在延嘉耀的暗示下,烟花盛放,所有人观赏着。延嘉耀和书诺也转过身去。

这飘渺烟花,绽放在每个人的心里,也让这一天最后的回忆变得如此值得回忆。

“爱,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轻吟一句情话,执笔一副情画,

绽放一地情花,覆盖一片青瓦,

共饮一杯清茶,同研一碗青砂,

挽起一面轻纱,看清天边月牙,

爱像水墨青花,何惧刹那芳华。

爱,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书诺轻吟着诗的最后一段,侧头看向延嘉耀,这大概也是延嘉耀为什么要放烟花作为结束。

“嗯。”延嘉耀应着,从怀里掏出一枚钻戒。

书诺惊讶地看向延嘉耀。

“这是订婚戒,这又不是婚戒。”

延嘉耀说着,示意书诺挽上他的手,把那枚戒指戴进了书诺纤细的无名指中。

两人相视一笑。

以无名指起誓,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