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不可貌相

我跟师傅谈不上交情,这是她说的。她说她教我是工作,谁来了她也会教,教的也一样。她说让我不要感谢她,完全没必要。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这些话。

除了工作上的问题我会问她,其他的我一概不说不问。

我们就这样相处着,直到她被调到技术部任部长。

她走之前告诉我,说我已经出徒了。我觉得跟她比还有差距,她说差距是有,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技巧我已经全部掌握,细节处理我也达到了要求,没问题了,可以挑大梁了。

她调走的第二天,厂里召开技术研讨会,我作为分拣部的唯一员工也被叫去开会。

能参加厂里如此重要的会议我“受宠若惊”。

我拿着笔记本坐在写着“分拣部”的牌子的桌子上。

其他部门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了,他们有的嘴里叼着烟,有的双手插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开如此重要的会议,他们怎能如此的不重视呢?

一个胖子进了门,他的身后是秋丽雅。

“端木厂长好……”前排有人说道,端木和平摆摆手。

“今天我召集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开这个会议,主要是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新上任的技术部部长秋丽雅——大家对她应该都不陌生吧?——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下面请秋部长给大家讲话!”

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

秋丽雅一本正经的坐在主席台上讲着关于技术方面的东西,说实话,我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其他人有的在瞌睡,有的在玩电话,没几个人在听。

我觉得这个会议很诡异。

我的工作不属于特别要紧的工作,厂里很长时间才过来把我分拣好的锤头拉走,有时候两三个月也不来拉,小土包似的锤头堆在那里,任凭风吹日晒。

所以我相对而言很清闲。

刘俊去的部门就很紧张。每个成品锤头都要配一把手柄,他几乎每天都要加班,把他累得够呛。不过,他的工资是比我高的——他干的活多拿的钱自然就多。

我的工资是一千八,他的工资是两千二。

我们在那里干了半年就攒了将近一万块钱!

万元户的名字刚刚兴起,在我们老家,一家人辛辛苦苦干一年能混个万元户就已经很牛逼了,但是现在,我们竟然轻而易举的成了万元户!

看着存折上的数字,我和刘俊都有些激动。

我给家里寄回了八千。家里正在给大哥盖房子,正需要钱。

我平时不休息,把假期攒到了一块,我想等假期够半个月的时间的时候回趟家。

初秋,我和刘俊坐上火车回家了。他回青岛,我回泰安。

我专门去感谢了一直替我上课的老师,我跟他聊了一会,大概的说了近况,他有些动心:“要不我也跟你去吧……”

“可以啊……”

但是他并没有跟我去。

我在回无锡之前去了一趟城里。我想去那里看看五金市场。

卖工具的商店不少,不过都是些粗糙的工具,跟我们生产的相比差的很远。当然,我们的价格对于他们来说也高的离谱。

刘俊从青岛给我打来电话说不想去了。他说他们车间里全是飞扬的木屑,难免会吸进肺里,虽然挣钱多但对身体肯定不好,他不想为了挣钱而搭上身子。我尊重他的想法。

我在回家前在新泰花园里坐了一会。

一个腿脚不便的中年人拄着一根木棍蹒跚着来到我的面前。

“小伙子,你是大富大贵之人,前途无量,未来可期啊……”

说实话,我是不相信这些“江湖骗子”的。于是我不耐烦的想撵他走,他笑笑说:“你原来是当老师的……”

我惊讶的看着他。

见我没说话,他接着说:“你的感情不顺……”

“大叔,你坐下说……”

他说我将来会很有钱,又说近期我的家人的身体会出现问题,我拉过我的手朝我的手心吹了一口气:“我给你了一口仙气,你回去以后按照我说的做,保证你家人身体健康……”

他最初留给我的“大师”印象因为这句话“土崩瓦解”。

“我将来能有多少钱呢?是千万还是亿万?”我的话里明显带着细腻的成分了,他也不在意:“天机不可泄露……”

如果他不说后面的话我也许是相信他的,最后我认定他跟那些马路边上的“算命先生”并无区别,于是我在给了他十块钱以后把他的话完全放在了脑后。

我会无锡的第三天,家里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我的爸爸病了!——脑血栓!

后来,我曾在多个场合说起这件事,如果我听了那个人的话也许并不能有所改变,但是万一呢?

我跟山东帮的朋友们借了一些钱凑了一万给家里寄了回去。我无法在床前为爸爸尽孝,只能如此了。

主要发生在食堂和装配车间。在食堂排队吃饭,谁都想早一点,因为大家大都是计件工资,早吃完饭就能早回去干活,所以每个帮派在吃饭的时候会派一个人去给大家占位,排在这个人后面的其他的人自然不干,于是的理由,他们不会在食堂“大开杀戒”——老板就在旁边看着,谁敢?开打的时间一般会选在下班后的晚上,地点一般在远离工厂的溜冰场或者电影院。装配车间的纷争主要也是因为多挣少挣的事。人与人之间出现问题不外乎两个方面,一个是感情,另一个就是经济。

山东帮的人分散在各个部门,跟别的的主要有两个人,王正和苏小龙。王正在装配车间,经常因为配件跟其他,据说他曾经在溜冰场。苏小龙在热处理车间干活,那里的领导是四川帮的,经常给他安排重活累活,苏小龙为此打过他的领导,领导当然不会咽下这口气,所以四川帮跟山东帮一直处于“敌对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