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梅开二度

她这么一说，姜涯才妥协了：“那好吧，你看上了什么法器我用买原材料的价格卖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江问月这才满意，最后挑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姜涯瞠目结舌。

江问月挥舞了几下大刀，那样子看起来豪迈极了。

姜涯没有想到江问月还有这一面。

见姜涯盯着自己，江问月连忙收敛起神情：“姜师兄，那我就要这把大刀吧。”

“好。”

江问月问清了价格之后，把贡献点划扣给了姜涯，对姜涯说道：“那，姜师兄，我先回去练习了。”

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姜涯看着江问月的背影，喃喃自语：“没想到问月师妹喜欢大刀，不过……还挺可爱的。”

如江问月所料，第二天她和小乔一起去试炼峰报名，试炼峰的人果然少了很多，甚至宗门还派了几名弟子帮着试炼峰负责报名的弟子维持秩序，只需要排队就好了。

褚玲珑那帮人碰巧也来报名，遇到了江问月。

对着江问月指指点点：“她不就是一个侍女吗，一个侍女只要本本分分的在天尊殿端茶送水就好了，也跑来报名参加宗门大比。”

“呵，白莲花，要是大比那天让她排到跟我比的话，我肯定打她个满地找牙。”

江问月其实听到了这些话，只是装听不到而已，在心里默默回复她们：“到时候谁被打的满地找牙还不一定呢。”

报完了名，江问月打开贡献点商店，另外买了一本食谱。

这本食谱上面全都是一些小吃，没有甜的，只有咸的，空涂不是喜欢吃咸的吗，她再尝试着重新做好了。

不过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倒是有用的，她按照小乔所说的那样记清楚了空涂的习惯喜好，比加蒙一个大男人要细致多了。

空涂就渐渐习惯了她待在身边，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进步。

又是寻常的一天，空涂像往常一样把琴放在膝盖上弹奏着，突然发现自己多了个听众——江问月正如痴如醉的听着，手放在桌上打着节拍。

空涂看向江问月：“你在做什么。”

“奴婢在聆听天尊弹奏的琴音啊。”

江问月回答道。

空涂低下头继续弹，大概弹了半个时辰，江问月拿出自己做好的咸酥卷、蛋黄流心卷、虾饺等等。

“天尊，这是奴婢给您做的，你吃一个吧。”

“我早已辟谷，不用进食。”

空涂看都没看。

又失败了，江问月看着刚出锅热气腾腾的食物，有些颓废，空涂的心到底能不能捂热。

江问月把吃的端下去以后，干脆又直接看起那本心法来。

她已经把这本心法熟读得差不多了，就剩最后几页。

江问月一边看一边练习她新学的术法——御火术。

她伸出一只手，手指冉冉升起一抹火焰。

江问月觉得好玩，便把火苗弹来弹去。

火苗弹到墙上，咚的一声便消失了。

好几个火苗在天空划过一道道完美的弧线，江问月玩了一会儿玩得无聊了，就想继续看完最后几页。

谁知道那些被她抛出去的火苗突然出现，而且还融合成了一个大火苗，直直落下来。

而落下的方向，正是摆在桌上的心法。

一瞬间，整本心法燃烧了起来。

江问月的手被火苗灼伤了一下，吓得惊呼一声。

空涂听到惊呼，抬起头来就看见火苗吞噬了心法，连忙掐决熄灭火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等到火焰熄灭的时候，整本心法已经化为了灰烬，只有一些未烧尽的残页。

江问月一看，吓得面无人色。

她始终没有忘记空涂的叮嘱，绝对不能损伤一页纸张，现在可好了，整本心法只剩下一些残片了。

扑通一声，江问月连忙跪下：“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呼的一声，一阵风吹来，卷起了桌上的灰烬，残页被卷向空中。

空涂回过神来，神色前所未有的冷淡：“下去做苦役十天。”

十天？苦役！江问月心里惊呼，这不就是一本基础的再基础不过的心法吗，空涂可真够狠心的。

天宗做苦役的地方她了解过，沦落到那里的弟子一天要干满五个时辰的活，而且还全都是一些磨人的体力活，这十天足够她脱一层皮的。

既然这么宝贝这本书，为什么要给她，真是的。

“还不快去。”

空涂看见江问月还没走，催促道。

“是，奴婢这就去领罚。”

江问月心里直呼悲惨，却只能退下去了。

等她哪天翻身，要把空涂扔去做苦役一百年，少一年都不行。

灰烬随风漫天飞舞，反而原本放心法的桌上干干净净。

空涂记忆回溯到了一千年前。

原本宁静祥和的桃溪村沦为一堆面目全非的废墟，所有人的人全都死了，爹、娘、还有姐姐……亲眼见证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杀戮，他的身上沾了无数人的鲜血。

天亮了，天上灰蒙蒙的下起了雨，洗刷着这个世界。

他就这样呆呆的站在这片废墟中茫然不知所措，直到身后传来脚踩在泥泞路上的声音。

身形修长的女子撑着一把绘了花鸟图案的素色油纸伞由远而近，油纸伞上坠了白色的轻纱和透明的珠串流苏，把她的身影也笼罩得朦朦胧胧。

她轻纱覆面，秋水如泓的眸子清冷无波，身着一袭皎白如月的长裙，行走间柔软的雪缎微微摆动。

白衣女子发现了他，淡淡的说了一句：“竟然还有人活着。”

白衣女子微微欠身看着他，他顿时整个人如被一汪月色笼罩。

“我姓白，名月乔，是天宗的天尊，你若是愿意的话跟我走吧，至少也有个去处。”

说完，那名叫白月乔的女子朝他伸出一只手。

他就这样，缓缓的将黏糊糊的小手递给了女子。

空涂站起身来走到殿外，漫天的灰烬已经飘散无踪。

没了，一切都没了，这世间唯一关于她的东西也没了。

而江问月就遭殃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空涂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这也是她来天宗之后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人间炼狱。

负责管理苦役的弟子并不会因为她是女弟子而手下留情，江问月只是做了一天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废了。

索性那个地方没有住处，她还要会原来的住处。

路过天尊殿的时候，江问月看见灯还亮着。

拖着一副疲惫的身躯，江问月心想，她要不要进去求个情呢？

算了，去吧，低头总比累死好。

江问月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刚碰到门吱嘎一声就开了。

空涂看见江问月突然闯进来，不等她说话直接说了两个字：“出去。”

江问月跪在地上：“天尊，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不应该玩火烧了那本心法，求求天尊，饶了奴婢吧。”

空涂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你若是能在天尊殿外面找到一片那本心法未烧尽的残页，明天你就不用去做苦役了。”

“是，奴婢这就去找，谢谢天尊。”

江问月心里却在吐槽，找残页也不早点说，当时烧了的时候就去找多好找啊，现在确定还能找到？

她被摧残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还要找劳什子残页，悲催啊。

为了避免自己这十天累死，江问月撑着疲惫的身躯在外面的草丛到处找残页，找了半天连个残页影子都看不到。

江问月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苍天啊，这是存心要让她累死吗。

一阵风吹来，因为江问月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反倒觉得十分凉爽。

突然，江问月看到前面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很小很小的一片，在夜色的特别明显。

江问月越走过去拿起一看，好像真的是心法残页，太好了，明天终于不用受罚了。

江问月坚持着站起来，正要把它交给空涂，突然觉得视线迷糊，眼前一片晕乎乎的。

江问月扶着额头，意识渐渐陷入一片朦胧中。

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周围的景象不同了。

她还是在天尊殿，可是这天尊殿和她所熟知的天尊殿不太一样。

江问月环顾四周，奇怪，天不是黑了吗，怎么又亮了，甚至抬起头还能看见天空灼目的太阳。

江问月走回天尊殿门口，从外面看，天尊殿的摆设完全不一样了。

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本来空涂用来放杂物架的墙角竟然有个梳妆台，梳妆台上放满了钗环首饰，胭脂水粉，就连床上的蚊帐都换成了女子喜欢的纱帐，上面还吊着一个水晶坠饰。

窗前摆着用青花瓷瓶插着的几枝梨花。

这里不是天尊殿吗，怎么像个女人住的地方。

江问月看着盒子里琳琅满目的钗环，准备伸手拿起一只白玉镯子，谁知道自己的手却从首饰盒穿了过去。

江问月又试了几遍都是如此，难道都是虚幻的，咦，怎么碰不着？

紧接着，江问月眼角余光看到外面好像有人要进来了。

果然有人，那是一名白衣女子，因为蒙着半透明的面纱看不清她的脸，身姿绝世而孤立，如一弯月光盘在那，三千月华都倾泻在她身上了。

“你是？”

江问月看着面前的女子问道。

可是女子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似的，自顾自走到了一旁的榻上坐下。

江问月走到女子面前拿手晃了晃，女子眼中含着的一汪清浅颤动了一下，素白的纤手折过花瓶里插着的一枝白梨花。

这时，外面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少年。

跟女子一样，他也穿着一袭白衣，玉琢似的面庞，气质飘逸出尘。

白衣女子一双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今天是你二十岁生辰，我许你一个愿望，说吧，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都可以吗。”少年询问道。

江问月就站在这两人中间，可是他们互相对望着，就好像江问月是透明的，

“对。”

白衣女子把玩着手里的白梨花，似不经意间说道。

“那………我想跟你双修。”少年突然开口。

又是一晃眼间，江问月再睁开眼的时候天空还是黑漆漆的，天尊殿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手里的残页却奇迹般消失不见了。

………不带这么坑人的。

江问月欲哭无泪，她好不容易找到一片，莫名其妙的跃进了个幻境又没了。

会不会是在她刚才愣神的时候没拿稳刮了一阵风把残页刮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风不是很大残页应该还在附近。

江问月不死心继续找，突然在一棵树底下又发现了一片白得发亮的残页。

江问月拿起那片残页紧紧握着，从这片残页的形状来看和刚才并不是同一片。

幸好，幸好丢了一片又找到一片，江问月心想这次可不能再丢了。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浮现，那种头晕乎乎的感觉又来了。

不是吧，还整梅开二度啊，江问月都想骂娘了。

意识一分又一分的沉了下去，这次的场景是黑夜。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天尊殿门前一动不动。

天尊殿的烛光映照着一个清丽的剪影，薄若蝉翼的白纱亦清清楚楚。

就从这个烛光的剪影江问月便能认得出她是上一个幻境看到的白衣女子。

因为这白衣女子的气质太特殊了，属于一眼万年的那种，让人看一眼便印象非常深刻。

天尊殿的门缓缓打开了，果然是那名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小男孩，音色如珠玉坠地，带着淡淡凉意：“你来做什么。”

哟呵，这说话的口吻倒和空涂很有相似之处嘛，江问月心里想着。

烛光下，小男孩一双漆黑的眸子熠熠发亮：“我怕黑。”

白衣女子眸中似乎盛着化不开的碎冰：“抱歉，我没有过孩子，不会照顾你，你遭遇了如此惨状一个人住会害怕，那你进来和我一起睡吧。”

小男孩走了进去，烛台上放着一盘豌豆黄，色泽十分诱人。

呼噜，小男孩咽了一口口水。

白衣女子拿起一块豌豆黄递给小男孩：“吃吗。”

白衣女子话音刚落，江问月又回来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心里顿时有一万只神兽羊驼飞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