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茶言茶语

姜涯向来跟他师傅一样清心寡欲断情缘，从未跟宗门任何女弟子有过多接触，好端端的竟然和区区一个杂役弟子打得火热。

褚玲珑掩住心思，用粉嫩的手指指了指挂在食堂上的水牌，娇声道：“姜师兄，我想要一份兔肉。”

听着这嗲嗲的声音，江问月禁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刚刚还在想有些女修喜欢利用性别优势仗着有几分姿色白嫖异性，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一个低段位的，这也太明显了吧，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姜涯都懒得搭理她，就是随口接了一句：“那就点吧。”

顿时，气氛就尬住了。

褚玲珑只好讪讪地拿出自己的腰牌划扣了几十贡献点点了一份兔肉。

吃完饭后，姜涯和江问月一起离开食堂。

明明两个人都该分路了，姜涯迟迟不往前走。

江问月疑惑地问：“姜师兄，你还有什么事吗。”

“呃……”姜涯把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问月师妹，听闻明天宗门最高的山峰观景峰有极光胜景，不知你可愿意和我一同前往？”

看极光，什么东西？

江问月先是小小惊讶了一下，转眼看见姜涯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等着自己答复，眼神中含着几分期待。

她心里想着，就姜涯刚才说话那语气，显然是酝酿了很久，抹开面子才把这话说出来的，如果她拒绝的话应该会伤人自尊吧。

她跟姜涯认识的时间虽然不久，但他确实照拂了她很多，她不至于连这点小小要求都不肯。

不就是看极光吗？看就看了。

于是，她就很柔顺的答应了下来：“好啊。”

姜涯紧绷的心一下子就松开了，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明天晚上，我亲自来接你。”

江问月略一点头，有些不懂姜涯为什么高兴成这样。

却不知道，两人的互动被暗处一双眼睛窥见了。

第二天下午，江问月打完卡之后，第一个等来的不是姜涯，而是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如孔雀般的女弟子。

这些人中其他的都是生面孔，只有其中一个江问月认识，就是昨天吃瘪的褚玲珑。

褚玲珑一手扯过江问月手中的腰牌，轻蔑地看了一眼：“江问月是吧？你倒是说说你跟姜师兄什么关系。”

果然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她们这个时候来挑事不怕被姜涯撞见吗？姜涯可是跟她约好晚上去观景峰看极光的，说不定待会儿就来了。

看见江问月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另一边的山峰：“别看了，姜师兄有事情耽搁了，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别指着他能救你。”

江问月被这群女弟子逼得缓缓后退，直到没有退路，这几个女弟子围上来，黑压压的一片。

“你，你们想干什么。”江问月怯生生柔柔弱弱的问了一句。

“不干什么。”褚玲珑冷冷说道，“就是想告诉你，姜师兄已经名草有主了，你以后最好少在他面前摆可怜样，否则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另外一名女弟子阴阳怪气道：“玲珑，你也太难为人家了，我已经查出她的底细，她是江家的二小姐，听说水性杨花毁了两次婚，不知怎么跑到浮屠山来了。”

“人家经历了两个男人，阅历丰富，肯定见到过异性都想撩拨，更别提姜师兄长得英俊，又是空涂天尊的大弟子了。”

此话一出，其他女弟子银铃般的笑声响了起来。

她们就是故意揭江问月的短。

可恶！江问月咬牙切齿，这要是换做她还是藏萝的时候，谁敢这样跑来恶心她，她早就两爪子把人拍飞了。

可她知道，她现在不能，这里是天宗的地盘，先不说以她现在微弱的修为能不能打得过这么多人，就算真的打得过，敢在天宗随便杀人也够她喝一壶的了。

褚玲珑看她带着一群朋友说了这么多，江问月就是一个字都不说，不免有些不耐烦的皱着眉：“喂，你哑巴了？在姜涯师兄面前你不是口齿伶俐挺能嘀咕吗，如今怎么如今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说话啊。”

就在江问月思考对策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瞥到姜涯来了，而这些女弟子因为背对着姜涯来的方向，所以并没有看到姜涯。

江问月心生一计，在褚玲珑忍不住伸出手贴在她胸口轻轻推了一下的时候，江问月战术性碰瓷，借着这个力道身子往后一仰，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在姜涯那个角度看过来，就是褚玲珑以及一群女弟子围攻江问月，还把江问月推倒在地。

姜涯连忙快步走上前去扶起江问月：“问月师妹！你没事吧？”

褚玲珑看到江问月轻飘飘的倒在地上惊呆了，她明明都没用力，只是轻轻推了一下，江问月又不是纸做的，怎么就摔倒了？

偏偏这一幕还被姜涯师兄给看到了。

“姜师兄，我……”

江问月包了两汪眼睛水，率先开口打断褚玲珑：“师姐，我知道我昨天跟江师兄一起吃饭惹你不高兴了，我会听从你的吩咐，从今以后和姜涯师兄保持距离，姜师兄，我今天晚上恐怕不能陪你看极光了。”

明明是服软的话，却把褚玲珑威胁她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清楚楚。

褚玲珑顿感不妙：“姜师兄，你听我解释……”

“好了，没什么可解释的。”

姜涯担忧的看着江问月：“问月师妹，你没事吧？”

江问月摇了摇头。

姜涯看向褚玲珑等人：“褚师妹，你还记得天宗宗规第十二条是什么吗。”

“同门之间应相互扶持，严禁言语肢体冲突，你在师尊的天尊殿偏殿顶风作案，若是我秉明师尊会有什么后果，想必你也清楚。”

听到姜涯要把这事禀明空涂天尊，褚玲珑害怕了，天宗他老人家若知道有宗门弟子明知故犯绝不会手软的。

其实姜涯只是故意借空涂来吓吓她们而已，空涂日理万机，没心思管弟子之间的小冲突，只有惠水长老会管管，但是最近惠水长老忙，不至于拿这种小事来骚扰他。

“你、你、你、还有你，现在就跟江师妹道歉，我还可以姑且念在你们是初犯的份上，放过你们。”

姜涯略一松口，褚玲珑她们只能照做，七嘴八舌地跟江问月道歉。

“问月师妹，又是我们一时口不择言，请你宽恕。”

“算了吧，姜师兄。”江问月扯了扯姜涯的袖子，做出一幅善解人意的样子，“想必几位师姐也不是故意的……”

江问月早就察觉出了姜涯只是吓吓她们，肯定不会真的告诉空涂的，所以她求情也是白求，还能给姜涯一个宽容善良的印象。

实际上，天尊殿的偏殿除了她们这种侍奉空涂的打杂弟子一般人都不会踏入的，说褚玲珑她们不是故意来挑事，鬼都不信。

褚玲珑听了江问月这番茶言茶语恨不得撕破江问月伪善装柔弱的脸皮，偏偏姜涯立在那儿，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听了江问月这番话，姜涯果然觉得问月师妹善解人意温柔大方，和这些胡搅蛮缠欺压新人的女弟子是不同的。

“既然问月师妹都替你们求情了，那这件事情就此作罢，我不希望再有下次，问月师妹，我们走吧。”

气得褚玲珑等女弟子咬牙切齿。

江问月跟着和姜涯走了两步，扭过头去在姜涯看不到的角度瞟了褚玲珑一眼。

那一眼甚是讽刺，更是把这群挑事的女弟子给气疯了。

看到江问月和姜涯走远了，褚玲珑等人一直在原地骂江问月真是绿茶、白莲花。

她们没有注意到，一个个纸片小人爬上了她们衣角，紧接着，女弟子之间响起了一阵阵惊呼。

无数个纸片小人飞过来围攻她们，像哲人的马蜂一般赶都赶不走。

空涂门下的那几个弟子发现最近大师兄姜涯的心情很不错，连画个符都能哼歌。

要知道，以前姜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给人一种很严肃很正经的感觉，其中一个师弟好奇的上前说道：“姜师兄，看起来你的心情好像不错啊。”

“哪里不错了？”

姜涯看了一眼自己刚刚画好的符。

那个男弟子像是猜到了什么：“江师兄，你最近总是一个人外出，是不是佳人有约？就比如，那天你带回来的那个漂亮的小师妹？”

“别胡说！”姜涯听到有人提到江问月，连忙打断了那个人。

那名男弟子在姜涯面前虽然没再说什么，私底下却跟自己的师兄师弟们偷偷议论。

“我明明猜对了，姜师兄居然还不承认，姜师兄这颗老铁树肯定是开花了。”

“就是，他偏偏还不承认。”

江问月察觉到最近这几天姜涯总是喜欢有事没事的跑来找她，要么就是送一些小小的修炼道具给，要么就是约她做这做那，倒是帮了她不少忙。

心里不禁感慨，这个姜涯人倒是不错，又正直又热心肠，可惜怎么就当了空涂的徒弟。

看在姜涯前期给了她这么多帮助，围剿她的时候姜涯又没参与的份上，以后找空涂算账的时候她可以放姜涯一马。

江问月脑子也不笨，很快就对天尊殿的事情上手了，不过一般都是由加蒙贴身伺候空涂，自己在底下打下手，和空涂接触的机会比较少。

江问月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告诉自己千万别慌，只要她小心点，空涂肯定认不出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本以为就这样可以平静的修炼下去，十多天后天后，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故。

那就是加蒙要被调去负责给宗门采买灵米灵蔬了，原因是宗门那边缺人手，又觉得就一个人伺候空涂就够了，两个人难免会有人偷懒懈怠，宗门的资源不养闲人，就把资历比较深的加蒙调去做其他事。

而这个职务又是妥妥的美差，相比起伺候空涂可轻松多了，加蒙自然不能错过，耳提面命的叮嘱了江问月许多，把天尊殿的事都丢给了江问月就走了。

江问月反应过来，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日子里她都要和死对头空涂单独相处，而且她还是他的侍女，要伺候他吃喝拉撒睡？

那么，她可以直接一包老鼠药下在空涂的茶水里毒死他吗？

当然，江问月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若真的下老鼠药茶水都变味了，空涂能喝不出来？

江问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还是决定继续苟下去，反正来都来了。

过后，她突然想起刚才加蒙走的时候跟她说什么来着？哦，对了，这个时候该给空涂煮粥了。

害，想她堂堂一个女魔头，竟然沦落到给死对头煮粥的地步，都是空涂害的。

等她以后实力回到巅峰，看她怎么收拾空涂。

江问月忿忿不平的守着炉灶，开始给空涂煮粥，可是她上辈子加这辈子就从来没有做过饭，仅仅只是知道煮粥就是把米加在水里放在炉子上煮。

凭着自己的理解，江问月加点米加点水，就开始生火，时不时拿扇子扇一下。

煮到一半，她看着锅里白花花的米粥，自言自语：“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做饭，不知道味道怎样。”

江问月拿勺子在锅里舀了一勺，吹凉之后勉强喝了一口，寡淡无味。

她要不要再加点盐呢？

心里这样想着，江问月就把盐罐子拿来，加了两勺盐，再喝了一口。

结果她差点吐出来，太咸了。

听说酱油可以解咸，那她再加点酱油好了。

到后面，江问月把调料挨个放了一遍搅成一锅味道极浓的黑暗料理，用空涂惯用的琉璃盏盛起来。

甚至还没端到空涂面前，空涂就闻到了那股非常奇异的味道。

江问月憋着气把粥放在空涂的面前，十分恭敬的说道：“天尊，你要的粥。”

空涂面色如常，拿勺子舀了一勺凑近鼻尖，额头滑落三条黑线，随即把勺子放了下去：“你确定这是人吃的东西？”

江问月心里反驳，怎么不是人吃的东西？她又没放老鼠药。

这里面的成分就是水、米、以及各种调料而已，都是人吃的东西。

她不仅被迫给死对头煮东西吃，还要被人嫌弃，真是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