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自作聪明,结果却被搞的狼狈不堪,她有些进退维谷,坐立不安。
莫南荀也不再理她,依旧自顾自喝酒、欢天喜地吃饭。
和美食相比,莫南荀觉得,陆勍川和王慧对于她来说,连狗屁都不是。
她不值得为他们浪费哪怕是一点心神。
一顿饭,四个人吃的是各怀心事,不过还好,人有聚散,饭也有吃完的时候。
酒足饭饱,一行人准备打道回府。
莫南荀因为太过困倦,她比其他人更想回府,她率先站起来,可是刚一起身,就觉得大脑好似空白般,整个人的身子也失去了控制,晃晃悠悠朝后倒去。
莫南荀酒量不俗,但是不能喝快酒,一喝快酒就容易醉。
别人醉了会胡说八道,她不会,她就算醉了,也头脑清醒,从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心跳会快的不行,四肢会变得麻木,严重的时候,身体会失去平衡。
所以,她平时是很少喝快酒的,今天不知怎的,却忘了自己有这个毛病。
电石火花之间,忽然有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抓住莫南荀的胳膊,硬生生把她的身子又拉过来。
莫南荀稳了稳身子,依旧有些惊魂未定,她低下头,直直的盯着拉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那只手看起来好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她忽然就想起,她第一次见他的光景。
那是在学校大礼堂,他正在做演讲,她坐在第一排,可以清晰看到他的举手投足,那真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手,在灯光的照耀下,莹白发光,像极品陶瓷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那一瞬,她脑子里噼里啪啦炸开了花,忽然就想起了王羲之的《兰亭序》,以及后世对王羲之的评价,“天质自然,丰神盖代”。
天质自然,丰神盖代,是啊,他曾经就是那个天质自然,丰神盖代的少年。
她小时候听家里的亲戚讲过,如果小孩子乱跑,会被拍花子抓走。她睁着莹莹碎光的眸子问,“什么是拍花子?”
亲戚在她的头上拍了一下,“拍花子如果这样拍你,你就会迷糊,不知道自己是谁,然后跟着他走。”
她从小调皮淘气,有的时候会偷偷跑出家人的视线,但是她从未遇到过拍花子。直到看到他,她才相信,真的有拍花子存在,而且竟可以长得那么好看,他没有拍她的头,他只是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她就丢了魂儿一般,跟着他走了。
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一眼万年,而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懂了。
他是她的那个一眼万年。
莫南荀又低头仔细打量了那只手,白皙是白皙,修长是修长,骨节也依旧分明,但是手背上,却赫然落下一个圆圆的新疤,像是被什么利器穿掌而过。
她定了定神,再感受胳膊上的触感,手心里也有疤,那便确定是穿透无疑了。
莫南荀的心,轻颤了一下。他留给她仅有的一点念想,终还是被他毁了,这样,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留给她的就只剩下难过和恶心了。
也好,她对他,再无留恋!
莫南荀抬起头,一手扶住万年,低低地说道,“陆总,谢了!”
她想把胳膊拉出来,但好似被狠力扣住了一般,她又抽了一下,依旧抽不出来,胳膊被箍的生疼。
莫南荀忽然间恼怒起来,满是厉色的喊了一声,“陆总,请放手!”
王慧轻轻扯了一下陆勍川的衬衫,陆勍川才回过神来,把手松开,莫南荀嫩白的胳膊上,竟留下了一圈红印。
他不知道他刚才是怎么了,只觉得血往上涌,像一只野兽,有撕咬和嗜血的欲望。
她越是想要挣脱,他血流的速度就越快,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一片血海,虽然一闪而过,但清晰可见。
陆勍川双手交握,用右手的大拇指狠狠压住那道伤疤,伤痕虽愈,但依旧是钻心的疼,这痛疼让陆勍川瞬间恢复了神智。
他想,他可能又犯病了。
万年搀住莫南荀的胳膊走在前头,陆勍川跟在一步之遥。
王慧落寞的走在最后,来之前,她给自己打气,不破不立,可是真的看到了真相,却痛的不能自已。
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如果不是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就算是武林高手估计也拉不回她,她起得太急,他拉得太快,快到让她怀疑,他早早就伺机动手。
原来,所有的传言都是假的。
这一年多,王志恒一直苦劝他留在长江,并允诺推举他做下一届的董事长,他还不到三十岁,长江集团的董事长,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耀。
可是,他依旧不为所动。
她也是,把一颗心都放在他身上,那么明显,他也不为所动。
原来,江山美人,都抵不过她!
可是,她已经不再爱他了,她只把他当成陌生人,这一点她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呵呵,也好,无情只有无情收!
快到路口,王慧又加快了步子,提前走到大厦下面的停车场,把车开过来,然后冲万年招手,“万总,我们住在半岛,你们住在哪里啊,要不要我先送莫小姐回去?”
莫南荀拽着万年的胳膊,把整个身子倚靠在万年身上,然后朝着王慧傻笑。
心想,你们住在半岛,呵呵,你们就算住在荒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转瞬又有丝丝的难过。
这两天,他们竟住的这么近?这对狗男女,竟然和她住的这么近?可真是恶心。
莫南荀的身子依旧有些麻木,但是脑子清醒,她又想起陆勍川摸王慧头发的画面。
她本来都已经决定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啊,为什么,他偏偏又要出现在她面前,还耀武扬威?
她不想恨他的呀,他曾经对她做过那么恶劣的事,她都没有想过要恨他啊,她在纽约熬了三年多,也不忍心恨他的呀……
可是现在,恨又在胸腔里,如落日下的炊烟,正袅袅升起。
万年谢绝了王慧的好意,“我们叫的车马上到,好巧,我们也在半岛。”
王慧笑了笑,扭头亲切的喊陆勍川,“Ricardo!”
陆勍川径直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
就在王慧马上要启动车子的片刻,莫南荀忽然挣脱万年的搀扶,快步走过去。
她低身扶着车门,对陆勍川说道,“对了,陆总,杜枚,您认识吧?”
陆勍川眸色如墨染,直直看着莫南荀。
“杜枚有几句话,想带给你,陆总方便的话,麻烦下车,借一步说话。”
陆勍川又拉开车门,迈着长腿,走了下来,然后又走了几步,到了一个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