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年6月27日夜,莫安市亚德康复中心最后一层病房灯被主控室熄灭。
巡房的护士下了楼来,到值班室暂且补眠,接下来漫长的八小时,她不需要再上去查看。
33楼这些安静又情况稳定的病人绝不会因为她的失职而闹出什么幺蛾子。
有的病人有专用的护工和保姆照料,有的则在这里等待着迎接解脱。但不管是哪一种,医用器械都连接着他们的身体,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值班室的报警铃声就尖锐地响起,将她从梦中吵醒来。
而34楼,则更不需要去打扰。
那里整整一层,都只属于一个主人。
昏暗的特护病房内,设备甚是齐全,有电梯直达该层,且需要刷卡进入。曲折迂回的走廊深处,藏着偌大一间总统套房式病房。有普通病床两个那么宽的特护床上,瘦高的少年软软地躺在那里,大约是照顾地不错,故而也没见清减多少,他的头沉沉地陷入枕头里面,像是纸片人一般。
但尽管这样病弱,也依然能看出来这是个富人家的男孩。
毕竟这样的病房一住便是三年,也不是寻常人能消费的起。
而且他长得雅致贵气,病床上仍不减风仪,显然也不是土爆发户娶得个糟糠婆娘能就能随随便便生下的孩子。
他睫毛很长,眉毛浓黑,骨相匀亭,五官如冰雪雕刻的一般,然嘴唇起了皮,没有血色,头发也被剃得很短,却意外地不难看。
确切地说,面前的这个病人,是一个即使瘦骨嶙峋,剃了光头,紧闭双目也依然好看的少年。
他的锁骨也很漂亮,因为躺在病床上,瘦的惊人而愈发地显得漂亮。
被子盖在他的下腹部,露出光裸的胸膛,和骨粼粼的双肩,那原本应该穿在身上的病服此刻已然不翼而飞。
昏黄的灯光下,少年肌肤惨白。一双丰润的手慢慢地爬上来,顺着腹部轻轻抚摸,逡巡过那微微起伏的胸膛,然后落在他紧闭的失色的嘴唇上,像是依依不舍一般,蹂躏良久,直到这只手的主人尽了兴,直到那唇瓣变得红润,这才慢慢地抚上少年的脸颊。
这双手倒是没有在脸颊上摩挲多久便离开了,接着浣洗间传来水声,不久后,这双手的主人端了盆子过来,拧了湿润的帕子,再一次细细摩挲过少年的全身。
苍白的胸膛上映出肋骨的痕迹,大腿细瘦,小腿嶙峋,温热的毛巾拂过,然后趁着热气做一轮按摩,最后再翻个身。
如果翻身之前,少年的肌肤算的上是白玉无瑕的话,那么翻身之后便称得上是惨不忍睹。后背和臀部密密麻麻全是坑洼的疤痕,虽然已经长好,却依稀可见当初褥疮生长的痕迹,以及被蛆虫啃食的坑洞。
一眼望去,令人脊背发凉。
但显然,这双手的主人并不在乎。他执起毛巾将那些疤痕一一擦拭,然后将药油倒在掌心,用力搓揉,待到掌心发热,再摁在那坑洼的背上拍打按摩,老练且细致。
半个小时过后,少年的后背和臀部变得红润油亮。那双手的主人就执起一方干毛巾,将那药油抹去,再换上干净的睡衣,然后将一旁的辅助健身仪器推了过来。
将少年的手脚架上去,打开仪表,那少年就仿佛再一次有了生命力一般,在机器的帮助下“运动”了起来。
这一场运动时间是45分钟。
这双手的主人便安安静静地矗立在一旁,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复健仪器上的人。
他乖巧而安静。
他隐忍而坚持。
渐渐的那矗立一旁的人便看得出了神。
直到机器发出滴——地一声长音才将他惊醒,撤掉仪器,少年的四肢被那双手握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然后架起他的上半身,准备挪个位置。
久病的少年很轻,而这一双手又罕见的孔武有力,所以那双手就这么轻轻一抬一放,对方就被挪进了里面,一张干爽的被子牢牢地从少年的脖子以下将他盖住,然后便是窸窸窣窣的解衣声。
须臾,那白被子一掀,那双手的主人便钻了进去,原本只有一个人的床发出轻微的一声响,然后又安静了。那新上去的人抬起一只丰润的胳膊关灭了床头的灯,然后拉上了被子,将自己的整个身子贴近了少年微凉的肌肤,然后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便沉沉睡去。洁白的被子鼓起了两条人形。密密挨着,仿佛一个坟茔。
夜色里,整个病房陷入了黑暗,冰冷又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