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寒雪冷,彭友骑着战马顶风冒雪已近云中山。
而冰封雪盖的云中山不远处,东夷仙师的队伍里,薛雁儿的思绪犹在那夜与老师对战的东夷仙城。
那夜的暖炉中,炭木快要燃尽了,却不见侍女来添加。
屋内的温度虽未变低,薛雁儿的心却感寒冷。
薛雁儿看向她身前满面泪痕的邵玲珑,轻声道:“老师,对不起。”
邵玲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其实你能攻破我的心理防线,我挺开心的,毕竟你能熟练深化暗示,催眩之术已炉火纯青,也算是出师了。”
薛雁儿听言,更觉难受。
邵玲珑继续道:“以前我给你催眩时,看到你的意识深处都是鸟语花香,真的很羡慕,有时候都想赖在里面不走。”
薛雁儿忙道:“老师,你现在就给我催眩,在里面待着别走。”
邵玲珑淡淡一笑道:“傻瓜,你不怕我还在那里面种树啊。”
薛雁儿苦笑道:“这些年老师每次来都给我带好吃的,若老师要害我,我怎么可能还这么开心快乐。”
邵玲珑轻轻一笑。
薛雁儿问道:“老师,那里是什么地方?”
邵玲珑道:“这不关你的事,我既然输了,就告诉你,我在你的意识里下了什么暗示信念吧,也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薛雁儿忙问:“是什么?”
邵玲珑答道:“你会爱上我指定的一个人。”
薛雁儿叹了口气,有些生气却也有些无可奈何,道:“父亲和师傅不经过我同意,让我嫁人,是他们迂腐,而老师你更过分,更不尊重我!”
邵玲珑道:“这只是我的任务,不管我愿不愿意,也不管你愿不愿意。”
薛雁儿呆呆的道:“任务?啊?那个你要找的人,就是你要让我爱的人?这?为什么?”
邵玲珑并不未回答,只道:“小雁,你累了,早点休息吧。”
薛雁儿忽然撒娇道:“老师,你都告诉我吧,你最疼我的,我也最爱老师的。”
邵玲珑抚着薛雁儿的头发道:“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保护你的。”
薛雁儿眼含泪花,轻声喊着:“老师,我不要你走。”
邵玲珑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屋外隐隐寂寂的雪景,挥了挥手,消失不见。
雪飘如絮。
东夷仙师车马仍在加紧往西行,辇车在雪地上压出一条痕迹。
薛雁儿心道:老师记忆深处的地方是哪?那儿怎么了?还有,她要我爱上谁?
那男子到底是谁?
寒风从缝隙间吹入,袭身微寒,小玉见薛雁儿发呆不语,这么吹风恐要生病,忙伸手拉上卷帘。
雪景不再可见,薛雁儿的思绪戛然而止。
云中山。
这座充满枯木与碎石的高山,并不像云中隘口那样,使云中人拥有安全感,此时更只剩恐慌。
男女老少被催促着向云中山脊奔去,此时他们心中朝着两个方向思索,不知哪种方向蕴含着更多的苦恼。
一种是如果他们马上就要死去,是否会有云中的天国,那里依旧可以享受安逸与富足。
另一种是他们相信自己不会就这样消失,在这代代相传的土地上并未发生过巨变,上天总会一种方式眷顾他们。
西戎魔兵紧随百姓身后,左图、枭狼、兽弩兵团殿后。
枭狼低声对黠狐道:“轩辕宫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蝴蝶公主出发了么?”
黠狐答道:“两个探子并未传出消息,恐怕对方并未动身。”
枭狼冷冷的道:“这就可惜了,若是还能抓个蝴蝶公主,那真是凯旋而归。”
黠狐笑道:“先抓回玉佩少年和薛家公主,至于蝴蝶公主,不久后,自然还是大人的囊中之物。”
枭狼呵呵一笑,道:“就怕来的人少了,见我们如此多人,会望风而逃。”
黠狐道:“我们放出消息,就是让他们知道我们在此设伏,只要一方受击,其余人定会来救,况且还有这一城百姓。”
黠狐继续道:“正如蛇鬼大人所说,北人素来以热血仗义自诩,而这种所谓的优点正是他们的弱点所在。”
枭狼冷笑两声,不再言语。
众多人马踏在山脊之上,沿坡向上,百姓的步伐慢了,像每一步都是在生死之间徘徊,沙石混着雪子滚下,不知等待他们的是何种结局。
噗嗒噗嗒。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枭狼等人闻声,忙回头望去,枭狼心道:一个人?
那人单枪匹马,踏风雪而来,怒吼道:“你们这群狗贼,拿命来!”
枭狼命道:“弓弩手准备!”
他手下数十人如展翼一般铺开,强弩在手,利箭伺机待发。
枭狼单手一挥,数十只箭飞出。
那人并不畏惧,他专研骑术,驭马如同就是自己行走一般,他预判飞箭落下之位,尽皆躲过。
枭狼先是一惊,定神细看来人,笑道:“原来是徒马。”他向两旁道:“弩都收好,别浪费箭了。”
枭狼骑上一马,提刀向徒马奔去。
徒马看飞箭不再来袭,望一人一马奔来,勒停住自己的战骑。
枭狼驾马至徒马前,徒马怒目盯着枭狼。
枭狼嘴角一斜道:“师哥,好久不见,怎么不运粮食了,莫不是弄丢了。”
徒马骂道:“枭狼,你吃了豹子胆,敢带人攻云中隘口。”
枭狼道:“那又怎样,这中原是属于强者的,不知师哥生日是不是到了,要来找我挑战,师哥八阶武师的身份,好像很多年都没变了。”
徒马听言气的直咬牙,提剑直攻枭狼。
不远处的左图见二人交手,并不参与。
徒马纵马挺剑而出,枭狼提刀回击,二人在马上你来我往,刀剑相交。
枭狼心道:哼哼,倒长进了。他知徒马擅于驭马,自己骑马对战,并不占上风,他侧身躲过徒马一击后,低身砍向徒马坐骑腿上。
那马腿被砍断,长嘶一声,站立不住,向一边歪道,徒马大惊,枭狼见机手起一刀,将徒马刺于马下。
徒马跌倒在地,手臂已被刺伤,长剑脱手,枭狼挥刀再次砍来,徒马无物可挡。
忽然徒马的战马一跃而起,挡住枭狼砍来的长刀,那战马瞬间被开膛破肚,鲜血涌出。
战马一声长鸣,似在与他的主人做最后的道别,徒马心儿一痛,热泪滚下。
枭狼不等徒马反应,又是一刀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