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城里,撕裂的伤口成了一具艺术品,血流涌动之声成美妙的乐音,被利刃划过肌肤变得刻骨铭心,血染大地散着腥味,死人的嘴角还有一丝苦笑。
彭友心中悲哀,抱起左焱的尸首,他见左焱已无气息,自感如丧考妣。
彭友郁郁前行,待他到中间十字路口处,他把左焱的尸体放入一处敞开的屋宅里,那屋宅两边的房子皆都门窗紧锁。
彭友知多思无用,急着去寻薛雁儿,他忙向东寻去。彭友走后,一阵阴风刮过,左焱遗骸所在屋宅的门窗被风带过关起,隔壁的一件房门被吹开。
此时在往东的道路上,薛雁儿忽听有脚步声响起,她忙回头,见彭友向她赶来,却见彭友身上似有血迹,忙奔过去。
薛雁儿惊道:“鹏哥哥,你怎么了?”
彭友却冷冷的问道:“你为何要杀左焱!”
薛雁儿从未闻得彭友对她如此冷言冷语,心中不悦,道:“我有一百个杀她的理由!”
彭友听言大怒,道:“焱妹说的没错,果真是你杀她!”
薛雁儿此时见彭友面露杀机,不觉心凛,忙道:“她往西,我往东,我何时杀她!”
彭友不由分说,嘴中同时念起潮汐护盾的口诀与太乙仙剑的口诀,就见薛雁儿左手的粉色手环与右手的太乙仙剑同时飞出。
薛雁儿大惊,此时她失了利刃与护盾,只靠自己的灵力哪里能对敌。
彭友一手执匕首,另一手持仙剑,向薛雁儿击去,薛雁儿惊呼道:“鹏哥哥!你?”起初她以为彭友是假,但看他眼神,分明是真,不觉心如死灰。
薛雁儿见自己的挚爱要杀自己,哪里还愿反抗,只求速死。
唰!
彭友的长剑正中薛雁儿的胸膛。
但薛雁儿身穿金软甲,却抵抗住那一击,薛雁儿被这一剑袭中,疼痛难当,但亦些许醒悟,忙睁大双眸,看向彭友。
彭友躲开薛雁儿的眼眸,两边手腕各放出潮汐之力,困住薛雁儿,一个飞身,绕道薛雁儿身后,两手搭在薛雁儿的肩上,一把扯下她身上的金软甲。
薛雁儿失去了最后的防护,只剩薄衣衫在内。
彭友二话不说,一剑刺去。
嘭!
薛雁儿手指上的冰灵之力释放出一道冰墙,再次挡住来剑。
彭友大怒,掏出左焱所赠的火山灵石镶嵌的西戎魔戒,向冰墙一指,熊熊烈火燃烧过去。
薛雁儿本就被困,此时因被彭友不断攻击,更是心灰意懒,意志失了大半,冰灵之力渐渐示弱,冰墙被烈火炙烤,不一会儿皆都融化。
薛雁儿感越来越热,知劫数难逃,她只对背后的彭友道:“鹏哥哥,恐怕是所有动过玉佩心思的人都得死,我也不例外。”她说着苦笑两声。
彭友却不作声,冰墙已被溶解,火焰袭到薛雁儿的身上,薛雁儿咬牙道:“鹏哥哥,即使你杀我,我亦爱你。”
薛雁儿话毕,一下火光冲天,美人娇躯灰飞烟灭,冰山灵石镶嵌的太乙仙戒掉落在地,彭友使力召来,戴于手中。
彭友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模样,他本能里冷血残忍带着兽性的谋杀性情,更由血腥味激发出嗜血之感,恐怖的屠杀一时间变得自然而然。
他曾见惯了尸横遍野无一生还之境,早体会过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兔死狗烹之感,随时变成了毫无怜悯心的冷血动物。
一刀刀的砍杀可以获得的畅快更使人无情,断裂的四肢,残破的躯体,刀穿过头颅带出的暗红鲜血,残缺且无法排列组合的完整,让人上瘾并为之疯狂。
彭友又一挥手,冰灵之力释出,寒风刮过,四周只剩彭友一人,更找不到薛雁儿的一丝残骸,仿佛她并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
白日里的春日暖阳袭下,照耀着琉璃彩瓦绚烂多姿,风过摇铃,清脆作响,此地温和舒适,原本香飘四溢,落入鼻口之中都觉甘甜。
彭友见向东的街道上再无一人,忽又想起自己腰间的香囊里还有一枚起死回生丹,转而回到中间的十字路口。
他见那扇打开的房舍门,忙入内,见左焱在地上躺着,满身鲜血。
彭友忙低头从腰间去取香囊中的药丸,把那药丸给左焱服下,许久不见有动静,心中不免哀叹。
他正失望间,忽听左焱连咳两声,血肉模糊的她睁开眼睛,见彭友在她面前,一把抱住彭友,搂着他的腰,哭道:“哥哥,你也死了么?”
彭友忙道:“焱妹,我已用药丸救活你!”
左焱听罢,苦笑道:“世上哪有起死回生之术,你又在骗我。”
彭友道:“焱妹,千真万确,我未骗你。”
左焱忽冷冷的道:“如果真是这样,活着不过数十年,死了却可有千年万年。”
彭友不解其意,忽听利刃破空之声,左焱刚才搂抱时,手中已抽出彭友腰间匕首,猛的用力,刺入彭友背脊后心窝处,彭友毫无防备,被中要害。
彭友感到自己的生命迅速的流逝,意识一点点的丧失,命不久矣。
左焱杀了彭友之后,忽一口鲜血涌出,连同那枚药丸一同吐出。
她耗尽最后一口气,幽幽道:“哥哥,我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了!”她说完一命呜呼。
流动意味着流走,存在意味着干枯,生长意味着凋零,死亡意味着新生。
彭友最后的一点残念飘荡着,他看见无数的繁星在空中飞舞,海潮翻滚出哗哗之声,寒冷与温暖交织在一起,佳人的幽香渐渐远了,口中有血的味道。
魔鬼城里似乎早就习惯了伏尸百万,血流千里,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这里的春天这样的静悄悄,在魔鬼城中没有人能够享受这一年初时的快乐,因为在这里一切都是死亡,唯有死神永生。
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人在乎左焱被薛雁儿杀,还是薛雁儿被彭友杀,亦或是彭友被左焱杀。
三人皆都死去,一切似乎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