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驴惊了,车翻了,腿折了

从桃叶儿集到桃溪镇上,差不多有二十多里地。

孙三斤和孙艳美交换了一个眼神儿,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他们俩个人一起上,用麻袋套上唐乐意,再捆上她的手脚,看她还怎么跑得了。

驴车上总共三个人,都时刻准备着,等到没人地方好下手。

驴车一直顺着大河堤走,走过差不多一半路程,就到了大转弯的地方,这个转弯还是个大斜坡。

从相当于两层小楼高的大堤上,拐下去,坡度挺大。孙三斤全神贯注在前方,双手勒紧穿过驴嘴的嚼子,控制驴子减慢速度,嘴里喊着:“吁!吁——”

孙艳美也有些胆小,双手紧抓着木板车的边缘。

她瞪大眼睛看着唐乐意在颠簸的车上,稳稳站起来,而那个被她藏进篮子里的麻袋,此时却在唐乐意手里。

唐乐意大喊了一声,“孙艳美!”

“啊?”

孙艳美一愣神儿的功夫,眼前一黑,脑袋被套上一个麻袋。

唐乐意启动空间工具包,身随意动,抬手从耳旁虚空中,抽出一根飘着红缨的标枪来。

唐乐意单手握枪,对准驴屁股,蓄势待发。

右手单掌发力,力聚在枪身底端,红缨枪从她手中射出去,猛刺向驴臀部正中。

中!

骤然间,驴子发出一声痛苦地嘶鸣。

向前猛冲下去。

驴惊了!

狂奔中的驴子,扬起来一股烟尘,带着后面的板车,直冲下大河堤。

孙三斤惊慌失措间举起手里的鞭子,狠抽打驴子,“给我停下!”

结果是越抽鞭子,驴跑得越快。

剧烈地颠簸把他甩下去,仰摔在地上,被后面的木板车压过,正好压在大腿根处。

而唐乐意早已在射出标枪的同时,借力使出一个后空翻,从车上一跃而下,平稳落地。

她拍去手上尘土的功夫,正看到驴子连车带人翻滚着停下来。

孙艳美上半身套进麻袋里头,一路打着滚,滚出了一里多地。

听她嘴里喊着救命,唐乐意只觉得好笑,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方,喊破喉咙也喊不来人。

唐乐意正想着把他们扔在这儿,任其自生自灭,自己就这么溜达着走回村去。

偏偏这时候,大路另一头就冒出来一个人,一身深蓝布中山装,骑着一辆黑色飞凰自行车。

唐劲松骑着二八大杠,车子后椅座上,绑着一只上面贴着红十字的棕红色药箱。

上面红底白字,清晰写着几个大字。

桃溪兽医站专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唐乐意的亲爹,孙艳美的爷们,孙三斤的姐夫。

唐乐意停下刚要转身离开的脚步,扭回头看向唐劲松。浓眉大眼和唐乐意眉眼间,很像。不过她对这个爹可没有什么父女情。

唐劲松是兽医,因此上来先查看了一下驴的伤势。

这是村集体养的驴,受伤就是村里集体财产的损失。查看之后,确定驴子只是受惊,连带拉着的木板车翻进路边沟里,驴身上倒是没有受什么伤。

接着,他才去查看被木板车倒扣在下面的孙三斤。

孙三斤的一条腿,被板车散架之后,脱落的大车轴砸中。

唐劲松皱眉,这条腿已经砸得变形了。

唐劲松费了半天的力气,才搬开压在孙三斤身上,摔烂了的木板车。

孙三斤躺在沟里哀嚎,叫唤出来的全是骂娘的话。

唐劲松动了动他的腿,“你试试,看看还能动吗?”

“##!##!”孙三斤疼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

唐劲松在家是老大,唐忠年又对他家教严苛,他是从来不骂脏话,也特别厌恶旁人当他的面儿骂脏话。

“再骂一句,我把你扔河里去,先把你的嘴洗干净!”

孙三斤疼得龇牙咧嘴,“我她娘的不说了!”

看他嘴欠,唐劲松强压着怒火,孙三斤这种人可怜又可恨。

“你试试,用这条腿使使劲儿……”

唐劲松一松手,孙三斤的那条腿,落回原处。

他每天过手治疗的都是牲口,下手就比较重。

孙三斤疼得直翻白眼,嘴里叽里咕噜说不出整句的话。

唐劲松看他上身没事儿,只不过大腿可能砸断了骨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孙艳美在麻袋里面,发出闷闷地声音,“来人呀……救命……”

唐劲松听见有声音,好像是从远处传过来的。

怎么还有一个女的在喊叫救命?

他过去掀开那人头上套的麻袋,一看是孙艳美,皱着眉头问她,“你们俩这是怎么弄得?”

孙艳美一张嘴,哇地哭出声来,“娘啊……我差点儿死了啊……”

见她嚎啕大哭,唐劲松皱着眉向后撤了一步。

孙艳美向前一扑,跪爬过去,双手抓住唐劲松的裤腿,“你怎么才回来呀?我都快让人打死啦!”

“谁打的你?”唐劲松左右看看,只有孙三斤和一头驴。

“还不是你那个心狠手辣的闺女……”孙艳美立马告状,刚才就是唐乐意把麻袋套在她头上,接着她就从车上滚下来了,唐乐意似乎还踹了她一脚。

“她是要弄死我……她……”她还在高黑状,就听到身后,有人语气不善地问道。

“你这不是没死吗?”

孙艳美听到唐乐意的声音,就感觉像是有一股冰冷的凉风,从她背后刮过来,寒毛都竖起来了。

她干张着嘴巴,也说不出话来,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唐劲松看着唐乐意从坡上一步步走下来。

唐劲松是个近视眼,鼻子上架着一对儿带着厚厚的玻璃瓶。听到唐乐意的声音,抬头仔细瞧,这才看清楚唐乐意竟然也在这儿。

他眉头紧皱起来,

“你也是跟着你舅舅的驴车一起来的?”

哪个是我舅舅?

孙三斤算个屁。他不配!

“乐意,你怎么来的?你没摔着吧?”唐劲松追问,唐乐意没搭理他。

唐劲松看了又看,唐乐意身上干干净净地,也没有受伤的样子,又对她说:“你没事儿就行啦。过来,帮我拉你娘起来。我去看看那边。”

唐乐意站在原地,没动。

对于这个唐乐意的父亲,在她接收的记忆里,压根儿没有多少印象,更不要说什么父慈女孝的难忘回忆了。

唐劲松在镇上平时都不在家,也从不过问唐乐意这个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