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渎神(17)

“再来!”有些稚气的声音俱是战意,在话落之后便提剑迎了上去。

陶燃亦不曾畏惧,她眼尾眉梢都是血迹,偏偏依旧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袭红衣立于天地之间,肆意张狂到灼灼亮眼的地步。

整个演武场没有人一个人说话,他们呆愣的看着两个斗法斗得极为精彩的身影。

不约而同的疑惑:这尼玛真的是金丹期?!

众人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在见到陶燃又一次从空中砸落之后,不约而同的站起了身。

灰尘散尽,陶燃再次踉跄着站了起来。

“你快败了。”郁仪剧烈的喘息着,语气却清冷至极。

陶燃笑笑,喘息着说道:“小兄弟不要那么早下结论。”

尾音落下的那一刻,陶燃压榨了自己最后一丝灵力,脚尖用力,便以着肉眼看不见的速度袭了上去。

郁仪眯了眯眼,冷哼了一声,提剑迎上。

“砰!”

——是剑断裂的声音。

风声似乎都在那一瞬间寂静了下来,众人看着高台之上的场景,久久都不敢呼吸。

陶燃的剑已经断了,而郁仪带血的长剑已经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剑身断裂,说明人的灵力已经近乎于枯竭了。

气氛一瞬间被绷紧到了极致,高座上的褚浮筠指腹被捏得死紧。

胸口的焦躁似乎将心血都给顶到了喉咙一般,一呼一吸之间都是甜腥的气味。

但他不敢动。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先前那一声轻飘飘的“不要”像是陶燃给他画的囚笼一样。

她要他在这里等着。

她说她会向他走来的。

褚浮筠近乎于神经质的看着高台之上的那一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周身的气息到底有多疯狂而压抑。

佛尊满心满眼都是高台之上的斗法,倒是沧渊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他极为小心的用余光瞥了一眼,而后便被褚浮筠那不自知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视线再呆呆愣愣的转到陶燃身上时,沧渊一脸苍白。

刚刚那一瞬间,云浮尊者的无情道……动了……

……

那边所发生的一切于陶燃而言不过是瞬息之间而已,在郁仪把剑尖抵在她脖颈上的那一刻,她忽然勾了勾唇角。

像是一个疯狂至极的亡命之徒。

郁仪呼吸一窒,而后在看到陶燃毫不顾忌脖颈上的那柄剑,毅然决然的撞上来之时瞳孔骤然缩了起来。

下意识的,他错开了剑。

但是隔得太近了,薄削的剑刃直接擦着陶燃的脖颈而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鲜血瞬间喷薄而出,在血色的残阳下,诡异到了极致。

众人还未开始惊呼,便见那依旧肆意笑着的人微微歪了歪了头,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下,她举起了那柄残剑。

“噗呲!”残剑擦着郁仪的心脏而过,在后者不可置信的目光下,陶燃轻笑了一声。

“你不该仁慈的。”

有些散漫的声音落下之后,郁仪瞪着眼睛被扔下了高台。

死寂。

还是死寂。

众人像是见了鬼一样,许久都未回过神来。

陶燃浴血而立,她站在废墟之间张狂的笑着,可瞳孔里面的光已经有些发散了。

不择手段的掏空灵力,无视大道规则的捏诀布阵,甚至在最后一刻,冒着一剑封喉的危险剑走偏锋。

要知道,若是郁仪再慢上一秒,陶燃的脖颈便彻底的被割裂了。

疯子!!!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

但是陶燃显然没那么多心思去管那些东西了,疲惫,重伤,失血,灵力枯竭……

种种叠加在一起,让陶燃的思绪已经不那么清明了。

她以为这是最后一个,她以为她终于走到了最后一刻。

是以再如何艰难,她都努力的朝着高坐之上的那银发仙人扯了扯嘴角。

眼睫被鲜血黏在了一起,她什么都看不到。

所有人都在沉默着,没有人忍心去告诉她真相。

“看吧,我说过的。”

陶燃的声音很轻,她踉跄着朝着那个模糊的身影走去,语气虚弱至极,却还是藏着小得意。

“您要收我为徒了。”

尾音轻到似乎风稍稍一吹便会消散得无影无踪一样,可陶燃没有意识到。

她向前走了一步,却被碎石绊得猛得向前倾去。

刹那之间,原本绷着身子在高座上等待着的人骤然出现在了陶燃面前,任由那鲜血淋漓的人儿跌到自己怀中。

红衣的裙角绣着残阳,猎猎而动的落在白发仙人怀中之时,像是一滴鲜血终于染红了白纸一般……

“嗯,你做到了。”褚浮筠小心翼翼的抱着陶燃,低低呢喃道。

而后他抬眼看向目瞪口呆的三尊,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她胜了。”

“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道尊要说话。

“我说,她胜了。”褚浮筠眼神陡然幽深,肆虐的杀意瞬间席卷了整个演武场。

原本风和日丽的天空也骤然乌云密布,惊雷滚滚。

道尊脸色煞白,顿时噤若寒蝉。

沧渊和佛尊倒是第一时间看出了褚浮筠的不正常,他们压着惊骇拱手弓腰行礼。

“将离以着金丹修为走到如今已实属不易,甚至堪称奇迹,自然是有资格拜入尊上门下的。”

佛尊有条不紊的说着话,余光在瞥到自己最为得意的大弟子之时,又加了一句:“剩下的最后的一个弟子乃是我宗天赋最好实力最强横的,是以我想也有资……”

“且慢!”

佛尊话都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道温润的声音打断了。

众人顺着声源看过去,诧异的发现说话的那人竟然是道宗远近闻名的“废物”——谢尘缘。

处在视线中心的谢尘缘笑容完美得有些怪异,他一袭白衣站在风云之下,直直的看着褚浮筠,一字一句道:“我也想争一争这最后的机会。”

“随便。”褚浮筠高高在上的睨着他,似乎只是在看一只卑微到尘埃的虫子一样。

陶燃不让他动这个人。

是以即使他心中的杀意滔天骇浪到足够绞杀一切,面上依旧清冷如新雪。

“从今日起,将离拜入我坐下,为不周山的首席弟子……”

褚浮筠低头看向怀里面的人,在接住她之后他便一直小心至极的输送着灵力。

纯净到极致的灵力比着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是以现在陶燃全身上下的伤口已经都好得差不多了。

就连面色都红润了不少,躺在褚浮筠怀里面的时候,像是一只花了脸的小奶猫。

褚浮筠眼神柔和了下来,语调清冷的继续道:“也会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