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早晨的阳光灿烂明媚。
桃溪村村口,小女娃软软甜甜的声音不停响起,空气似乎都能感染她身上那股活力。
“这是我早上起来跟婆婆一起烧的大枣茶,甜甜的很好喝,可以润嗓子解渴。”
“还有这个,是我家枇杷树上最甜最甜的枇杷啦,也给你们带上,分给别人吃能交好朋友。”
“村长爷爷,二伯,你们去县里要好好表现!等你们回来了我来接你们!”
桃溪村村口,七七正在送行。
依依不舍,千叮万嘱,像在送自家出征的勇士。
担心自己的话会让两位长辈有压力,她想了想又道,“不管能不能拿第一名,在七七心里你们都是最棒的。”
以前捡垃圾,她在学校门口见过陌生阿姨鼓励自己的宝宝,考试能不能拿第一名都没关系,尽力就好了,在妈妈心里宝宝都是最棒的。
那时候七七可羡慕了。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重要。
现在在她眼里,村长爷爷跟二伯就是要去考试的长辈,像陌生阿姨那样说话准没错的。
后头,其他来送行的大人们早就闷笑得不行。
七七一站出来,把他们要叮嘱的话全给说完了,连华子奶奶跟桃花娘都没捞着表现的机会。
老村长笑得满脸褶子,陈建和也咧了嘴。
两人把七七给他们的水壶、枇杷放到单车前篮里小心放好,“行,不管能不能拿第一名,咱尽力了就行了!”
“都别送了,最多下午我们就回来了,走走,出发!去县里的车估计已经在镇上等着了,可不能迟到。”
一直目送两辆单车在大路上没了影儿,七七这才跟张细凤返回家。
现在时间还早,家里小猪已经喂过了,院子也打扫过了,地里的东西刚卖完,张家又没种稻子……
坐在院子里的枇杷树下,七七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事情来做。
人闲着有点慌。
小手下意识摸向衣兜,那里面,小黑蛋还静静躺着,好多天过去了,不管七七说什么都没有任何回应。
七七抿起小嘴,慢慢发起呆来,心里有点难过。
她不知道蛋蛋究竟是怎么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为蛋蛋做什么。
她到现在其实都不知道什么是系统。
蛋蛋的到来对于她来说,更像是让她多了个小伙伴,多了个让她很信任很信任的朋友。
“七七,趁着太阳不大,婆婆带你去整整咱家菜园子。”堂屋门口,张细凤锁上大门,挑上粪箕,拿上镰刀,过来招呼七七跟上。
张家菜园子就在晒谷场后面,几分钟就到了。
平时家里吃的菜,都是菜园子里摘的,新鲜水灵,好吃得很。
七七小跑上前,给自己跟婆婆一人拿上一个草帽。
一老一小沿着院子小径,不紧不慢朝菜园子走,中间时不时有别人家屋后遮下来的荫影,能躲躲凉。
七七小手摸着兜里小黑蛋,心情还处在低落。
“婆婆,鸡蛋会死吗?”她轻声问。
这问题让张细凤一愣,只以为是小娃儿天马行空的想法,笑道,“鸡蛋要是能孵出小鸡,就是活的,孵不出来,那就是死蛋。”
七七眼睛一下睁大,“孵小鸡?那烤黑了的鸡蛋能孵出小鸡来吗?”
张细凤噗嗤一声,“自然是不能的,那都已经是熟蛋了。”
七七眼睛红了,只是有大人在,没敢让眼泪掉下来。
她的蛋蛋死了,呜。
菜园子到了。
张细凤打开菜园木栅栏,牵着七七走进去。
自家菜地,张细凤规整得很好。
菜地一垄一垄并排,种着秋萝卜,黄瓜,蕹菜等等,一眼望去绿油油的煞是好看。
在地垄边角还种了一小片葱蒜跟辣椒。
放下粪箕,张细凤拿着镰刀割下些萝卜叶子,这些可以用来喂猪,至于青菜间长出的小杂草,七七三两下就给拔掉了。
一老一小干活间,时而唠嗑唠嗑村里趣事。
七七今天有些心神不属,瞅着婆婆没注意的空隙,她悄悄在地里刨了个坑,掏出小黑蛋犹犹豫豫准备放进去。
犹豫好久,还是舍不得,把小黑蛋捧在手心里,背着婆婆吧嗒吧嗒掉眼泪。
嗒,嗒……眼泪落在蛋壳上,流过开裂的缝隙时悄然消失。
……
异时空。
五月艳阳天。
京都最豪华的中餐厅里,萧吏要了顶楼包厢,一个人点了一桌子菜。
烤鸭、焖大虾、风味血肠、红扒鱼翅……好几天没做梦了,他对这点很满意,这几天每天都过得非常丰富。
主要表现在吃的上面。
变成蛋的那段日子,他只能躲在一边看别人吃。
当然,他也不馋。
几乎餐餐不见荤腥,有什么好馋的?
所以他现在每天都出来找各种中餐厅,每次点的全是肉菜,不吃光看着也有种满足感。
蠢崽儿要是在这,两天就能给她养出一身肉来,带千层塔下巴。
小娃儿该长那样才可爱。
嗤了声,拿起筷子,随意夹了颗虾仁,送到嘴边萧吏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胃口。
算了,吃水晶肘子吧。
轰隆——
晴天霹雳。
萧吏顿住,缓缓扭头看向窗外,心头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轰隆!
又一声闷雷,伴一道紫电。
眼睁睁看着紫电朝自己直奔而来,萧吏眼前一黑。
再睁眼,上头是张眼泪吧嗒的小脸,瘦唧唧的,没有千层塔下巴。
四目相对,萧吏很平静,“呵,你做了什么?”
小娃儿眨眨眼,似乎看不清,立刻抬起小手在眼睛上揉了好几下。
等到看见手心里小蛋人睁开了眼,小娃儿小脸一下亮了起来,笑容灿烂得刺眼。
“蛋、蛋蛋!蛋蛋!”顾及婆婆在身后不远,小娃儿没敢大喊,却是连不迭的一直蛋蛋不停,激动得手都抖了。
小蛋人被抖到地上,滚落一个土坑里。
看看四周,小蛋人闭了闭眼,笑,“这、又、是、什、么?”
娃儿笑容顿住,眼神开始飘忽,“这、这是、我我给你挖的坟……”
“……”你死了。